三年前父親在沙盤上推演的陣法，與此刻血池四周亮起的星圖完美重合。

她扯斷虎符上的金鍊，朝着王逸塵劍鋒所指的陣眼——

血色月光穿透層層岩壁的瞬間，水晶棺蓋緩緩滑開。

馬芷瑤看着從棺中坐起的華服女子擡手摘下鳳冠，露出與當朝皇後一模一樣的容顔。

王逸塵的劍氣在地面劃出深溝，傀儡絲斷裂時發出的尖嘯震落無數碎石。

當虎符嵌入陣眼的爆鳴聲響徹地宮，兩人在沖天而起的血霧中看見了龍椅上微笑的天子。

血霧裹着碎石砸向青銅門。

馬芷瑤在爆鳴聲中滾到水晶棺側，虎符滾燙的溫度幾乎灼傷掌心。

王逸塵的劍鋒擦着三根傀儡絲劈下，劍氣震碎了棺中女子鬓邊的九尾鳳钗。

"東南巽位！"她朝着被銀絲纏住右臂的王逸塵大喊。

虎符邊緣突然刺出暗金色尖刃，這是她昨夜用父親遺留的藥水浸泡後才顯現的機關。

當刃口割斷第七根傀儡絲時，血池裡的青銅燈同時爆出火星。

華服女子喉嚨裡發出非人的尖嘯。

數十具白骨從地縫中爬出，關節處纏着泛藍光的傀儡絲。

王逸塵撕開染血的袖口，露出臂膀上三道爪痕——那是在寒潭底與赤炎教殺手搏鬥時留下的暗号。

"震位三步！"他揮劍削去兩具白骨的顱頂。

馬芷瑤趁機将虎符按在棺椁底部的凹槽，鏽迹斑斑的機關齒輪開始轉動。

當第三盞青銅燈沉入血池時，她終于看清池底浮現的星圖與父親沙盤推演的陣型相差三寸。

傀儡絲突然如暴雨襲來。

王逸塵旋身将馬芷瑤護在懷中，後背撞上正在閉合的青銅門。

三根銀絲穿透他左肩的瞬間，馬芷瑤嗅到了淮陽郡主慣用的龍涎香——這正是太傅嫡女在賞花宴上熏衣的香料。

"虎符要逆時針轉！"她攥住王逸塵滲血的左手，帶他按在棺椁邊緣的八卦紋上。

當第二道驚雷劈開穹頂時，血池中浮起半塊殘缺的玉珏——與王逸塵祖傳玉佩的裂痕完全吻合。

華服女子突然發出凄厲的慘叫。

她的皮肉像蠟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上密密麻麻的西域咒文。

馬芷瑤趁機将浸透兩人鮮血的虎符擲向陣眼，王逸塵的劍氣同時斬斷連接水晶棺的七條主脈。

地宮開始劇烈搖晃。

當最後一道傀儡絲在虎符金光中化為灰燼，血池底部傳出機關鎖鍊斷裂的巨響。

馬芷瑤拽着王逸塵撲向東南角的暗道時，看見華服女子腐爛的右手仍死死抓着鳳冠上的東珠——與太傅嫡女贈她的那對耳墜來自同一盒貢品。

碎石如雨砸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

當月光再次穿透地宮裂縫時，馬芷瑤發現掌心的虎符浮現出細密裂紋——父親曾說這是大陣徹底損毀的征兆。

王逸塵突然将她按在岩壁上，染血的衣袖擦去她額角的毒蝠黏液。

"傀儡絲上有追蹤香。"他扯下半塊殘破的玉佩塞進她手中，"出去後立刻找城南鐵匠。"馬芷瑤摸到玉佩内側的凹痕，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茶樓瞥見的塞外商人——那人腰間正挂着同樣的雙魚紋鐵牌。

兩人在塌陷的地道裡艱難前行。

當王逸塵用劍柄撬開最後一道石門時，晨光如瀑布傾瀉在他們交纏的衣袂上。

馬芷瑤的鲛绡裙擺突然被什麼東西勾住，回頭看見血池方向升起紫黑色濃煙，隐約凝成皇家祭祀時才用的玄鳥圖騰。

"當心！"王逸塵猛地将她撲倒在地。

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發鬓飛過，釘入松樹時發出詭異的蜂鳴聲。

馬芷瑤盯着箭尾的蟠龍紋縧帶，終于明白太子私庫丢失的兵器為何會出現在赤炎教殺手手中。

朝陽完全升起的刹那，懷中虎符突然發出龜裂聲。

馬芷瑤看着金光從裂縫中溢出，在地面投射出殘缺的北疆地圖。

王逸塵用染血的劍尖劃開最後一片荊棘時，她發現地圖上标注的鐵礦位置，正是皇帝去年賜給太傅的封地。

數十丈外的懸崖邊，半塊帶血的翡翠禁步在晨風中搖晃。

馬芷瑤認出這是她及笄禮時丢棄的舊物，此刻卻系着嶄新的明黃色流蘇——這種顔色當朝唯有東宮可用。

王逸塵的劍鞘突然發出震顫，崖底傳來信鴿撲棱翅膀的聲響，驚起一片藏着銀哨聲的鴉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