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米摻砂是戶部倉大使私吞篩米銀。”馬芷瑤掏出半塊帶血楠木片拍在案闆上,“啪”的一聲,木紋裡嵌着的赤狐血絲在晨光下泛着暗光,她堅定地說道:“這是從運河沉船撈出的證物,那倉大使昨夜已吊死在自家糧庫房梁。”她轉身指向街角,“占地的補償銀被工部主簿挪去填賭債,此刻人正在刑部大牢啃冷馍。”人群裡鑽出個跛腳挑夫,肩頭扁擔重重杵地,“咚”的一聲,他質疑道:“說得輕巧!新政新政,誰知不是換批蠹蟲?”馬芷瑤突然扯開鬥篷,鬥篷摩擦發出“唰”的聲音,露出裡面打着補丁的中衣,她大聲說道:“我身上這件衣裳,用的就是抄沒貪官的三梭布。”她指尖掠過袖口磨損處,觸感粗糙,“朝廷這月省下的楠木錢,夠給北疆守軍添置三千件棉甲。”
王逸塵的馬車恰在此時拐過街角,車輪滾動與地面摩擦,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他掀簾時帶落幾片雪花,雪花飄落發出輕微的“簌簌”聲,玄色官服肩頭還沾着刑部大牢的稻草屑,他大聲說道:“今日巳時三刻,太仆寺将在南城門發還貪墨的耕牛。”話音未落,十幾個莊稼漢拔腿就往城南跑,急促的腳步聲在街道上回蕩,藤筐攤的婦人抓起兩個蒸餅追着喊:“給裡正捎個信!”
暮春時節,禦河兩岸的垂柳抽了新芽,嫩綠的新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皇帝扶着白玉欄杆,光滑的欄杆觸感冰涼,看河面漕船拖着金燦燦的稻谷駛過,船槳劃水發出“嘩嘩”聲,他感慨地說:“二十年來頭回見江南早稻入京。”他轉身将鎏金酒盞賜給王逸塵,酒盞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愛卿說的‘以工代赈’,倒真把運河淤塞處沖開了。”
皇帝與王逸塵在禦河兩岸談論着新政成果,而在禦花園裡,馬芷瑤正做着自己的事情。
馬芷瑤聽聞新政取得成果,心中既欣慰又想着要繼續為百姓做些實事,于是在禦花園東南角松土,鏟子翻動泥土發出“噗噗”聲。
柳如煙提着宮燈跑來,裙擺沾滿泥點子,腳步匆忙,“啪嗒啪嗒”的聲音在花園裡響起,她抱怨道:“百官都在麟德殿聽頌聖詩,偏你惦記這破樹苗!”
“這是用貪官宅邸的梁木灰培的土。”王逸塵捧着樹苗走近,根系上還纏着半截赤狐血染的賬冊殘頁,腳步輕盈,“沙沙”的腳步聲傳來。
兩人交疊的掌紋壓在樹苗疤痕處,那是上月查抄賭坊時被流箭擦傷的印記。
樹苗入土的刹那,天際忽然裂開道青紫色光痕,耀眼的光芒讓人眼前一亮。
馬芷瑤擡頭時,光芒正掠過太廟飛檐上的嘲風獸首,将琉璃瓦照得如同淬火鐵器,琉璃瓦在光芒的照耀下閃爍着刺眼的光。
赴宴的朝臣們舉着酒壺指指點點,嘈雜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欽天監備的煙火倒是新奇!”王逸塵指尖還沾着濕潤的泥土,觸感黏膩,忽然抓住馬芷瑤手腕,“那光裡......”話音被驟然響起的《定風波》樂聲淹沒。
教坊司舞姬的水袖掃過樹坑,水袖飄動發出“呼呼”聲,掩住土裡忽明忽暗的碎木片——半片楠木殘料正泛着與天光同色的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