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專心破除封印的白萬鈞猝不及防被氣勁掀飛,重重撞在藥谷的封印大陣上,頓時身受重傷,鮮血從唇角湧出濡濕了衣衫,而他撐着最後一口氣息畫出一個傳送陣便消失不見了。
藥谷在金色箭雨的洗禮之下幾乎成了廢墟,曾經生機勃勃的藥谷如今盡數化作焦土,幸存的弟子們躺在廢墟裡看着滿目瘡痍,狹縫之中隐隐滲出魔氣的藥谷,眼中滿是絕望。
辛夷豁出性命啟動周天水鏡一舉消滅了諸魔,但她也已經不堪重負。身形搖搖欲墜之際,祝餘飛掠到她身側。
兩人還未松一口氣,周天水鏡便又發生了異變,祝餘體内的魔氣被鏡面吸收,兩人被牢牢吸附在水鏡中央無法動彈。南星眼中隻看得見藥谷成了廢墟,而祝餘的眼中則是多了幾分了然。
“辛夷,看來一切都是天意。”祝餘反而緊緊抱着辛夷,“你後悔嗎?”
辛夷注視着他的眼睛,輕輕搖了搖頭。此刻周天水鏡之中聖魔之氣相互盤旋,鏡子終是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兩人對視一眼,攜手飛向地下那道搖搖欲墜的封印,靈力與魔氣相互糾纏,最終形成了一個奇特又相輔相成的陣法貫通天際,補全了封印漏洞。
與此同時南星隻覺得眼前金色光芒十分耀眼,迫使她不得不閉上眼睛。等到眼前光芒散去,她又睜開了眼睛,這次是真的回到了溯世千葉,眼前的辛夷頭發已經花白,虛弱的盤腿坐在一旁調息着。
“師父!”
南星見狀來不及多問,連忙施展法術救治辛夷,然而靈力灌入宛如泥牛入海,沒有絲毫作用。
“不必白費力氣了,這是我違背禁制該受到的懲罰,尋常救治無用。”辛夷撐着身體站了起來,“時間緊迫,你已經知曉了一部分真相,接下來你要如何做?”
“師父,眼下你的情況也很危急,我想先救你!”
“呵呵。”辛夷溫柔的笑了笑,“這是又開始叫師父了,是原諒呢?還是同情?”
南星羞赧的低下頭:“自始至終我都未曾怪過師父,隻是那時在溯世千葉所見并非我想知道的真相,我一時執拗便想着一日不知真相便一日與師父劃清界限,但……”
在辛夷記憶中走了一遭,此時萬千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南星換了個換題,“師父明明與魔君的化身被困在封印裡維持結界,為何到最後卻無一人知曉真相?反而都在說師父在閉關?”
辛夷輕歎口氣:“因為周天水鏡的緣故,我與祝餘的靈力相生相克,竟然意外啟動了神器周天水鏡的原本作用,最後一刻它将藥谷恢複如初,卻也因此碎裂成兩半,一者便是望月宮的溯光鏡,而另外一個就在藥谷禁地之中,名叫玄光鏡。
我與祝餘被困在封印之中,起初我還能分出化身外出,可後來我逐漸發現谷中所有人的記憶都開始發生了變化,他們忘記了周天水鏡,也忘記了當日發生的一切。但是卻能在記憶中自圓其說,死去的長老與弟子是外出行醫時不幸遇難,唯有我一人記着那段幾乎覆滅藥谷的過往。
後來我發現他們的記憶改變之後,我再也不能用化身外出,因此才提出閉關修行,将谷中所有事務都交給蕪荑處理,遇見大事時則由四位長□□決。”
“原來是這樣。”南星愧疚的看着辛夷,“師父,要怎麼做才能救你?”
“你真的想救我?”
南星真誠的點頭,一臉期待的看着辛夷。
辛夷優雅的伸手摸了摸南星的頭頂,輕輕歎息一聲:“确實有一個辦法,這些事雖說有禁制,但藥谷傳承本就包括谷中所有秘辛,你可願承繼藥谷?”
“可是我的試煉并未成功,按照谷中規矩,我不能成為藥谷繼任者。”
“無妨,你本就是四脈會武的魁首,藥谷名正言順的少君。至于所謂試煉不過是有心之人為了算計你而強行設置的關卡,并不重要,關鍵在于你是否願意承繼藥谷。”
聞言南星垂眸沉思,辛夷也不打擾,伸手抓起一縷花白的頭發在指尖把玩。南星盯着自己交疊的雙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指上因練琴留下的薄繭,良久才輕聲開口:“師父,沒有這次試煉,我又怎能知曉藥谷竟然暗流湧動至此?那些謎團雖然解開了一部分,可還有……”她頓了頓,目光落在辛夷的白發上,“師父仍是未曾告知我,藥谷封印之下究竟是什麼東西?而我真的是祭品麼?”
溯世千葉安靜的恍若空無一物,辛夷的動作一頓,指尖的白發滑落,她忽然輕笑出聲,笑聲裡有幾分落寞:“這些事我無法訴諸于口,就連在我的意識之中也無法告訴你,但我答應過你的父母會護你一世平安,此言不虛。”
南星猛地擡頭,卻見辛夷已經站起來,原本優雅挺拔的身姿竟然佝偻了幾分,南星心中一酸,眼中不自然湧出淚水。辛夷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你不必思慮太多,如何選擇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