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清訓下一句話卻讓她差點嗆住——

“不過，為了方便還東西，我這兩天得住你府上。”

崔绛：“……？” 她瞪大眼睛，内心瘋狂腦補：“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還得住一起才能還？！”

李貝貝先是一怔，随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點頭：“好，我讓人安排。”

崔绛：“……？” 心想： 「所以，這到底是灑脫還是不灑脫啊？！」

暖陽下嘈雜的大街忽然安靜了一瞬。

林清訓與李貝貝并肩行走，敏銳地捕捉到沿途驟起的窸窣聲。

賣簪花的小媳婦和隔壁賣首飾的大娘指着李貝貝竊竊私語。幾個少女慌慌張張躲進布莊，卻仍從布簾後探出羞澀的半張臉。酒樓裡的說書人正酣暢淋漓的講着“青岚癡情女”被小厮一把捂住嘴，雙雙驚恐的看着李貝貝。

李貝貝見狀忽然駐足，驚得身後說書人唰地收了折扇，頗不尋常的跑回了幕後。

李貝貝轉頭問林清訓，“你們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兒嗎？為什麼都在看我？”

林清訓面不改色，回道：“可能是二殿下最近流連忘返醉仙樓，每日包場，衆所皆知吧。”

李貝貝急忙解釋：“我隻是去聽曲，又不喜歡有人打擾。”

“聽聞宮中有官樂坊，曲樂方面的技藝一定比醉仙樓精湛啊。” 二人身後的崔绛适時問道，眼中閃着探究的光，“醉仙樓最近是來了什麼樂娘，竟能比得上官樂坊？”

李貝貝眸光一沉，語氣驟然轉冷：“崔绛。” 周身氣勢陡然一變，“你既然有官職在身，就不必跟着本殿了。去做事吧。”

崔绛剛想開口，兩名身着玄甲的護衛已無聲上前，鐵臂一橫：“請！”她識趣地後退半步，朝李貝貝拱手：“既然殿下接手，下官告退。”又壓低和林清訓說道：“林修士若有需要，随時來都府衙門尋我。”

待崔绛離去，李貝貝一改剛剛的冷漠神情，說道：“從這到我家之間，正好有一條鬧市街，咱們正好去逛逛。我盡地主之誼，你享賓客待遇。林清訓道友，看上什麼就和我說，我請你！”

林清訓搖了搖頭，“李貝貝道友可以叫我清訓。”

“那你叫我貝貝！”

“……好的，貝貝。”

林清訓一擡頭，李貝貝已經笑哈哈地竄進了首飾店。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快步跟了進去。

“林清訓道友！你看這個！”他舉着一支鎏金蝴蝶步搖，陽光下金翅顫動，“這蝴蝶活像要飛起來似的！這是流霜國特産。”

林清訓無奈地搖頭：“我不需要……”

“沒事，帶着吧。”将步搖交給身後的護衛，“這個也好看！”李貝貝又拎起一串珍珠手鍊，“你看這珠子，圓潤又靈動！”轉頭對店主說道，“除了那個發黃的，這一排通通包起來！”

“李……貝貝……”

“來了就是客。應該的！” 李貝貝笑道，“你可以叫我貝貝的。”

林清訓看着眼前這個興奮過度的人，活像隻叼着寶貝獻殷勤的大狗。她伸手按住他又要掏錢袋的手：“貝貝。”

“在呢在呢！”李貝貝眼睛亮晶晶地回頭。

“可我是修士，我不需要這些。”林清訓語氣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李貝貝沉默了一瞬，随後便笑了起來，笑容和在赤霄秘境中時一樣，嘴角微揚，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清訓，我可能是習慣當凡人了。”

林清訓突然想到李貝貝已經沒有靈力，抱歉而愧疚，“對不起啊。”

李貝貝笑了笑，灑脫的擺擺手，說道：“沒事的。我當凡人挺好的，五色、五音、五味，修士需要摒棄物欲的誘惑，又要保持安定知足，又要與天争。對我來說太難了。我就算是凡人，我也是皇子。權利、金錢，應有盡有。”

林清訓沉默了一瞬，說道：“前幾天，我去了一趟萬靈谷，見到了四位小師弟。豆豆私下和我說——你失去靈力的那天，他看見你哭了……”

「……啊，豆豆也是的，真讓人尴尬！」李貝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