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不以為意,“這世上沒有我吃不下去的東西。”
葉錦想起他們初見的時候,隻是一顆糖就诓得容舟幫她完成任務。
可是這些年來的相處讓葉錦意識到,從小生活在地下奴隸場的容舟并不天真,也不是那種會随意交付信任的人。
容舟有着近乎野獸般的直覺,這種直覺促使容舟在那一天,在那個時間,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決定要幫助她,将莫名的信任交付給了葉錦。
葉錦也曾經好奇地問容舟當初為什麼會相信她,容舟隻說,葉錦身上帶着幹淨好聞的氣息,讓他安心。
葉錦疑心所謂讓他安心的味道不過是顆大白兔奶糖。
葉錦還沒分化的時候身上經常帶着那東西,可惜成為哨兵之後她的感官已經承受不了奶糖的香甜,隻是偶爾,偶爾饞的不行的時候葉錦會化一點奶糖在水裡解饞,最後卻總是以被齁住收場。
次數多了葉錦也學老實了,曾經愛辣愛甜的她如今也能平靜的接受水煮一切,或者幹脆直接給自己灌上一瓶營養液。
現在她的身上已經不會帶着奶糖。
容舟打開營養液瓶子,喝下淡而無味的東西,淺淺笑了起來:“姐姐給的東西好喝。”
容舟伸出細長柔軟的舌頭舔了下唇上半透明的漿液,露出紅潤的唇瓣認真地點了下頭。
與此同時,黑色小蛇溫順盤在金色鵬鳥腳邊,不怕死地把腦袋搭在大鳥蒼勁的爪子上,黑色的小蛇似乎還沒徹底醒來,整個蛇懶洋洋地盤在鵬鳥身邊不想動彈。
上輩子葉錦隻是一個很普通的人類女性,葉錦有些怕蛇,不但怕蛇,她還怕一切兇猛的肉食性動物。
這輩子見多了,習慣了,當蛇類紅色的信子緩緩從微翹的上唇吐出來的時候,葉錦竟然開始覺得可愛。
容舟孩子氣的表達和依戀取悅了葉錦。
容舟向來知道如何讓人喜歡。
即使他的眼睛十分暢銷,地下奴隸場也不會因此善待容舟分毫,挨打挨餓仍是家常便飯,地下奴隸場的供體太多了,容舟的眼睛固然是絕頂的漂亮,但商品絕版的時候才好賣上價錢。
在外容舟是令人尊敬的向導,但是在葉錦面前,容舟就像是一隻嗷嗷待哺的狗崽子,吐着柔軟的濕漉漉的舌頭,亮晶晶的眼睛裡是滿心滿眼的信任與依戀,柔軟無害得像個孩子。
然而與此同時,容舟也在謀求成為一名議員。
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要知道容舟才剛剛成年。
但眼前乖巧的向導是容家人,是能夠同時淨化上千人圖景的向導,是塔和聯邦軍隊眼中不能缺少的戰略資源,所以容舟輕易就得到了軍方和普通士兵的認可。
聯邦議會改選在即,容舟成為議員近乎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在異獸壓境戰亂頻發的時代,一位現役的向導同時是一位議員并不是政治的禁忌,反倒成為可圈可點的履曆。
在葉錦面前容舟是個黏人的家夥,可是他并不掩飾對權力的向往。
用容舟的話說,在地下奴隸場的時候他見過權力掌握在壞人手裡最卑劣,最無恥的樣子,所以他要将力量掌控在自己手裡,再也不要被别人左右命運。
年輕的向導并不掩飾眼中的野心和欲望。
葉錦不懷疑容舟的初心,所以葉錦不介意輕輕推一把,葉家在軍中的影響力可以讓年輕人的仕途更容易些。
權力或許會讓人異化,或許有一天容舟也會為了利益對她露出獠牙,可無所謂,與其将議員的位置交給其他人,不如交給熟悉的弟弟。
很快就到了容舟工作的時間,他磨磨蹭蹭地收起蛇身,拖曳在地上的蛇身緩緩變短,最後分化成兩條白皙筆直的長腿在葉錦面前晃蕩。
人造骨骼沒有幻化成長褲,卻變成了類似平角内褲的東西。
容舟慢吞吞地拿出西褲換上,之後他又從空間按鈕裡拿出一個首飾盒子遞給葉錦。
盒子不小。
不是那種小小的僅能裝一兩枚戒指或者項鍊的首飾盒,而是足有四五層的鑲着螺钿的妝奁,打開後裡面每一層都被裝得滿滿當當。
寶石戒指、翡翠吊墜、柔和純淨的珀石,粉色的珍珠……仿佛珠寶批發。
“拍賣會上見到的,想着姐姐或許會喜歡就拍下來了。”
容舟随口說着,仿佛隻是送了葉錦一枝花,一根草,并不覺得自己送了什麼貴重的東西,妝奁裡面裝着的是容舟近幾個月買下來的東西。
上輩子葉錦就喜歡亮晶晶的小飾品,逛街的時候偶爾會買下來給自己,當做工作或者假期的獎勵。
這輩子葉錦還是喜歡這些,隻是她已經很少逛街了,都是在網上訂購。
自從容舟知道葉錦喜歡飾品之後就變着法的送飾品給葉錦。
容家人丁不旺,血脈時常斷絕,然而容家的财産卻一直被容謹認真地打理着,長年累月下來成為一筆巨大到頂級家族也會眼紅的财富。
觊觎的人固然不在少數,容家特殊的地位卻讓那筆财富一代代傳下來。
那筆财富早幾年就被交到容舟手中,一開始容舟不耐煩打理,葉錦就與他約定,每賺到一個小目标,他就可以買一樣禮物當做犒賞自己的獎勵。
那時容舟問,可不可以把禮物送給她。
葉錦答應了。
哪想到容舟在經營一道上居然真的有些天賦,如今葉錦身上的首飾多半是容舟送的,她雖然喜歡飾品,卻完全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人像搞批發一樣瘋狂往她手裡送珠寶,多到戴都戴不過來的地步。
葉錦從妝奁裡挑出一隻琥珀戒指戴在手上,擡手問:“怎麼樣?”
容舟淺淺笑了,“姐姐戴什麼都好看。”
那塊琥珀的顔色介于藍綠之間,仿佛是他眼睛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