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小夜燈照亮床鋪,光暈陷在這方寸之間,牆角不見光點。
阮栀窩在被褥裡,他伸手調高空調溫度。
相比上次的酒精刺激,這次倆人的意識無比清醒,燈光暧昧昏黃,朦胧的影子投在牆面。
阮栀被壓在下方,烏黑的發絲黏着腮面,他雙眸微阖,克制不住地咬着虎口。
唇齒交纏,斑駁吻痕印在鎖骨。
阮栀烏發濡濕,發絲如海藻蜿蜒,他面頰濕紅,緩緩喘氣。
“抱。”吐字清晰分明,他被整個抱起,這裡不得不誇贊“體育生”的手臂力量。
阮栀整個人埋進對方懷裡,蔣熙低頭親了他一口。
他細長的手指抓在對方肩膀,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場暴風雨,不斷沖刷着理智,而他像是一葉扁舟在海面浮沉,随波逐流。
窗戶外,天色出現一縷白。
阮栀睡衣整齊,他趴靠着椅背,看蔣熙收拾房間。
“栀栀,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蔣熙蹲在他面前,巴巴仰頭望他。
“沒有。”阮栀搖頭。
現在的時間沒有睡回籠覺的必要,兩個人收拾好,就直接乘公交去食堂。
出門時,阮栀留意到禮盒已經不在斜對面211的門口。
蔣熙注意到這一點,直接開口問:“是朋友?”
“不是。”
“可你把手辦送給了他。”是微小的醋酸味,他弧度下垂的眼尾還真會讓人認為他委屈可憐。
阮栀彎起眼眸,他笑意融融地看向蔣熙:“你吃醋了?”
“沒有,我隻是愛喝醋。”
回應他的,是阮栀明媚的笑容。
一輕一重兩道腳步時快時慢,最後消失在樓梯口。
“211”三個數字挂在門頭,承載了無數苦澀不堪的單人寝室獨自泡在黑霧裡,有人影在其中奮力掙紮企望躍出泥沼……
——大衛的吉他,這是所有熱愛吉他的追夢者都無法拒絕的禮物。
阮栀送安遺禮物不是雪中送炭,隻為了不雪上加霜。
又是一天滿課,夕陽西下,阮栀和蔣熙坐在林蔭下的樹根椅上。
蔣熙舉着相機随機抓拍風景照。
阮栀含着奶茶吸管,他腮肉微鼓,樹葉暗影打在他冷白的臉頰,光與影在他臉龐勾勒圖畫。
——是陽光輕灑,樹影叢生。
蔣熙回頭,正好瞧見這一幕,他按下快門,記錄下這一瞬間。
走進藍白環形建築,阮栀和蔣熙繞着小花壇賞了會花。
阮栀單肩背着二胡琴盒,手上提着便攜式手機支架。
他們的腳步落在走廊,掀起一陣回響。
練習用的隔音室都被提早占據,隻有錄音室還有一間空着。
阮栀是娛樂直播,不需要用到高端的專業設備,如果不是宿舍不夠隔音,他會直接呆在寝室裡直播。
學校錄音室牆面安裝了隔音闆、窗戶也是隔音玻璃,門關上,歌聲樂聲都被封鎖在空間裡。
手機放置在支架,阮栀固定住直播角度,他拿出二胡,坐在高凳上。
——一腳搭在凳腿中間的橫木,一腳落在地面。
他示意蔣熙噤聲。
直播軟件打開,海浪之聲裡,他中午已經發過直播預告。
彈幕裡,一水的“活捉主播”“比心”“鮮花”“小星星”。
阮栀的嗓音清透感十足,唱歌時尤甚。
蔣熙喉結滾動、目光炙熱,他盯一會直播現場,又看會手機,充分發揮手速“複制粘貼”、禮物也不要錢似地往外撒。
手機屏幕裡,鏡頭對準阮栀下半張臉,他下巴微尖,膚色瑩白,唇色薄紅。
覆着薄繭的指腹按在屏幕,蔣熙揉搓手指,心虛般縮回指頭。
二胡奏響,阮栀哼唱歌詞。
蔣熙坐在鏡頭外,與阮栀不過半米距離,他努力清空大腦,舉起相機拍照。
白熾燈與日光交織,皎白的燈光與暖融的橙色金輝相映,濃密的睫毛被撒上金粉,阮栀眼睫眨動,有細碎的光點在眼周閃爍。
指腹又開始發癢,蔣熙突然很想親阮栀。
冰冷潔白的病房,棉麻簾布綁束在窗戶兩側。
憨态可掬的多肉盆栽靜置在窗台,翠綠的莖葉透着一點橙紅。
在清澈甘冽的歌聲中,輪椅無聲滑動,一隻蒼白病态的手搭上窗沿,他摸上多肉葉片,瘦削慘白的指尖觸碰青翠的莖,他指尖輕柔,下一瞬手指用力,光滑飽滿的綠葉被碾碎,汁水炸開染了一手。
窗簾被風拂動,有卷曲的半長發絲垂落胸前。
紙巾覆在掌心,輪椅轉向,緊随着流水淙淙,手掌被仔細沖刷幹淨,連指甲縫隙也沒有遺落。
皮鞋踏在地闆,有人輕扣房門,來人語氣恭敬:“商總,是否現在進行會議。”
袅袅歌聲還在繼續,仔細聽,聲音源頭在男人病服的右邊口袋。
錄音室,直播已經進入尾聲。
阮栀感謝一波打賞,他定下下次的開播時間,點擊了頁面下方的結束圖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