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願意配合。”白冉闵的語氣依然平靜,但眼神中已多了一絲防備。
城主擺了擺手,示意一旁的書記官準備記錄,随後問道:“你們從哪裡來?為何進入本城?”
白冉闵對這個問題并不慌亂,反而從容答道:“我們從東方的港口城市而來,途經此地,打算稍作休整後再繼續旅程。”
“…………”
城主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你們的身份證明呢?”
白冉闵從懷中取出一份羊皮紙,遞了過去。城主接過,仔細看了看,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
“…………”
江思月的心跳随着城主的審視愈發急促,手指在袖口間無意識地絞緊,汗水浸透了布料。
她能感覺到白冉闵的鎮定自若,但她自己的神經卻緊繃得像一根即将斷裂的弦。
城主的目光從羊皮紙上移開,落在江思月的臉上,“你呢?你的身份證明在哪裡?”
江思月的喉嚨一緊,白冉闵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氣,我就不應該答應你的。
“我的遺失了,在路上被人偷了。”
城主的眉頭皺得更深,眼神中多了幾分懷疑。“遺失?在這座城裡,沒有身份證明的人很難自證清白。”
白冉闵适時地插話,語氣依舊平穩,“城主大人,我們是守法之人,絕不會做出違法之事。如果您有任何疑慮,我們可以配合進一步的調查。”
城主沉吟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你們暫時留在城裡,不得擅自離開。我們會派人監視你們的行動,直到調查清楚為止。”
江思月的指尖微微顫抖,心裡湧起一陣無力感。
她知道自己和白冉闵已經被卷入了一個更大的漩渦,而她甚至連這個漩渦的全貌都無法看清。
走出城防隊的大門,夕陽的餘晖灑在街道上,拉長了她們的影子。
白冉闵的腳步依然穩健,但她的目光卻變得冷峻了幾分。
“我們需要盡快找到線索,”她低聲說道,目光在不遠處的巷道間遊移,“否則,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江思月的步子比之前更慢了,腳底的石闆路硌得她生疼。她的視線垂落在自己的鞋尖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而不實。
白冉闵的步伐依舊沉穩,但她的目光卻在四處掃視,仿佛在尋找着什麼。
“你說,城防隊真的會信我們嗎?”江思月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像是怕被風卷走似的。
白冉闵的腳步頓了一下,側過頭來看她,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們的目的不在于信不信我們,而在于控制所有的外來者。”
江思月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指尖在袖口間無意識地絞動,布料已經被她揉得起了皺。
“可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耗在這裡。”
白冉闵沒有說話,隻是擡起手,輕輕按在江思月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卻帶着一種讓人安心的溫度。
“先别急,我們還有别的路可走。”
看來她們來的不是時候啊運氣太糟糕了。
不對。
她們既然可以參加那個鄰主的宴會,那麼她們應該是有身份的,而且………
江思月說過,是有人送她過來的,她的身份應該是這裡的大小姐啊。
為什麼會說,她們是外人,第一次來這呢。
江思月擡起頭,對上白冉闵的眼神,那雙眼睛裡沒有慌亂,反而透着一股冷靜的鋒芒。
她咽了咽口水,試圖讓自己的心也跟着安定下來。“你是說……”
“城裡的居民,”白冉闵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貼着江思月的耳朵,“他們對這些失蹤案的了解,肯定比那位知道的要多。”
江思月的心跳加快了一拍,腦子裡迅速閃過幾個可能的線索。“那我們該找誰?”
白冉闵的目光轉向不遠處的一家小酒館,門口挂着一塊破舊的木闆,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烏巢”幾個字。
江思月站在酒館門口,手指輕輕觸碰那塊破舊的木闆,上面的“烏巢”三個字已經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
她的指尖沾上了一層細灰,涼涼的觸感讓她不由自主地縮回了手。
酒館的木門半掩着,裡面傳來低沉的談話聲和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
白冉闵率先邁步走了進去,門軸發出吱呀的響聲,像是某種古老的低語。
江思月跟在她身後,心跳随着每一步的邁進逐漸加速。
酒館内的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着麥芽酒的醇香和煙草的辛辣味道,牆壁上的油燈搖曳着微弱的光芒,投射出長條形的陰影。
幾張粗糙的木桌零散地擺放在中央,幾群人三三兩兩地圍坐着,低聲交談着什麼。
他們的目光在兩人進門的瞬間掃了過來,視線在兩個人的臉上停留了許久又将視線下移,短暫地停留後又迅速移開,仿佛不想引起注意。
白冉闵徑直走向櫃台,酒保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手裡正擦着一隻銅制酒杯。
他擡頭看了一眼兩人,眼神淡漠,不帶一絲熱情。
“兩杯麥芽酒。”白冉闵的聲音平淡,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酒保點了點頭,轉身去倒酒。江思月的目光在櫃台旁的角落裡停留了片刻,那裡坐着一個瘦削的男人,頭上戴着一頂破舊的氈帽,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的手邊放着一隻空酒杯,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着,節奏緩慢而有規律。
酒保将兩杯冒着泡沫的麥芽酒推到她們面前,白冉闵掏出幾枚硬币放在櫃台上,順勢低聲問道:“最近城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酒保的動作頓了頓,擡眼瞥了白冉闵一眼,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外鄉人還是少打聽為妙。”他的聲音沙啞,像是被煙熏過的嗓子,帶着一股刺鼻的酒氣。
江思月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酒杯的邊緣,冰涼的觸感讓她的指尖微微發麻。
她的目光偷偷瞄向角落裡的那個男人,發現他似乎對這邊的對話毫無興趣,依舊專注地盯着桌面,指尖的敲擊聲依舊緩慢而有節奏。
白冉闵卻沒有因為酒保的态度而退縮,反而往前傾了傾身子,聲音壓得更低了些。“我們隻是路過,聽說城裡出了些怪事,想了解一下,免得惹上麻煩。”
酒保的眉頭皺了皺,手裡的抹布在櫃台上用力擦了幾下,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怪事?哼,你們這些外鄉人總是喜歡到處打聽,最後惹禍上身。”
他說完,轉身去整理身後的酒架,似乎不願再多談。
江思月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指尖在酒杯上無意識地劃動着,麥芽酒的香氣鑽入鼻腔,卻讓她覺得有些反胃。
她的目光再次飄向角落裡的那個男人,忽然發現他的手指停了下來,帽檐下的眼睛似乎正盯着她們的方向。
白冉闵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的手指輕輕碰了碰江思月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随後,白冉闵端着酒杯,慢慢走向角落的桌子,坐在了那個男人的對面。
男人擡起頭,氈帽下的眼睛渾濁而深邃,像是一潭死水的表面下藏着無數暗流。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而低沉,“你們不該來這裡。”
白冉闵不動聲色地将酒杯放在桌上,指尖輕輕敲了敲杯壁,“為什麼不該來?”
男人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最後定格在江思月的臉上,眼神中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裡不是你們能待的地方。”他說完,低頭又敲起了桌面,節奏依舊緩慢而沉悶。
江思月的心跳加快了,指尖在桌下緊緊地攥住了裙角,布料被她捏得皺成一團。
她的目光在白冉闵和男人之間來回掃視,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想說點什麼卻又無從開口。
白冉闵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如果我們執意要留在這兒呢?”
男人停下了敲擊的動作,手指懸在半空中,像是被某種力量定住了一樣。
他擡起頭,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起來,像是刀子一樣刺向白冉闵。
“那就别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說完,他站起身,氈帽的帽檐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他的半邊臉。
他轉身就要離開,腳步沉重而緩慢,像是背負着某種看不見的重量。
江思月猛地站了起來,椅子在地闆上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等等。”她的聲音有些發抖,像是風中搖曳的燭火,随時可能熄滅。
男人停住了腳步,但沒有回頭,肩膀微微繃緊,像是等待着什麼。
江思月面色冷靜的看着他,但是手指緊緊攥住桌沿,指甲幾乎嵌進木頭裡。“你知道些什麼?關于城裡的那些失蹤案……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男人的身體微微一僵,随即緩緩轉過身來,帽子下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一絲詭異的光。
“失蹤案?”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你以為那是簡單的失蹤?”
江思月的心猛地揪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的喉嚨幹澀,幾乎發不出聲音,隻能死死盯着男人的臉,試圖從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什麼。
白冉闵依舊坐在原地,手中的酒杯輕輕晃動着,目光卻始終鎖定在男人身上,冷靜而鋒利。
“那不是失蹤,”男人繼續說道,聲音越來越低,幾乎成了耳語,“那是獻祭。”
江思月的瞳孔驟然收縮,脊背一陣發涼,仿佛有冰冷的蛇從她的脊椎上爬過。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松開桌沿,手心已經被冷汗浸濕。
白冉闵的眼神也變得凝重,指尖在酒杯上輕輕敲擊,節奏比之前更快了些。
“獻祭?”白冉闵的聲音依舊平穩,但隐隐帶着一絲試探,“什麼意思?”
男人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近乎嘲諷的笑容,“你們不會以為,這座城市的繁榮是靠運氣得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