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音娘還是獨自出門,這一次她終于找上了唐依古老人,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你是從大高過來的?”唐依古老人問她,自從上次唐依古老人唱了斡達爾罕汗的故事,周音娘就知道,唐依古老人是不承認大正的。周音娘說不出哪裡奇怪,一個在沙漠裡遊走吟唱的老人對中原的國主是誰那麼在乎做什麼?
周音娘謹慎地什麼也沒有說,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是從中原來。”
“中原啊,那是塊好地方,可惜沒有英主。”唐依古老人看了她一眼。
這次唐依古老人終于換了樂器,這一次是銅琵琶,叮叮咚咚的琵琶聲響起,隻覺得心神震蕩,血脈噴張。
唐依古唱起了一首周音娘記憶深處的曲子,周音娘記得那時候母親剛剛帶自己進入皇宮。上陽苑的宮人都喜歡自己,梁淑人會唱這首曲子哄自己睡覺,她總是輕輕拍着自己的後背,輕聲唱起這首曲子。
周音娘怔住了,唐依古唱得這首曲子讓人心神振奮,隻覺得心中熱血沸騰。唐依古老人拿着一張銅琵琶彈奏着,這首曲子一響,扶高城的男人都聚了過來,他們嘴巴裡哼着歌,跟随着琵琶的曲調前進後退,擡起手裡的武器跺着腳,随着男人們的動作,塵土飛揚,地面開始震顫。
周音娘激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跟着唱起了這首記憶深處的曲子,聲音清越,和着銅琵琶的節拍一起擡手跺腳,每個人都激動地看着彼此。
銅琵琶不停地彈着,男人們不停地舞動着,周音娘不停地唱着,終于驚動了整個扶高城。老城主淚眼婆娑地看着周音娘,寶瓶和雲珠在人群裡看着前面越來越整齊的隊伍,越來越多的男人加入了進去,好像一個軍隊在集合。
“這是大高的軍哥。”唐依古老人放下銅琵琶,他雙眼含淚,看着面前的扶高城和清瘦的周音娘。
夜晚的城主府,趙城主拉着聖女的手說道:“你做得對,你果然是有我趙家血統的,那周音娘就是大高的血脈,再沒有其他人知道這首曲子。”
聖女低垂着眉眼将老城主哄睡着了,她走了出來,一個人慢慢往聖女殿的方向走去,一個人影遠遠綴在後面,終于在拐彎處追上來她。
聖女抱住了陳英,她将頭臉埋到他懷裡好一會才擡起頭來說道:“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那周音娘竟是真的大高的公主,假鏡子她一定會發現的。”
陳英帶着聖女再次來到了地道之中,這裡已經收拾幹淨了,陳英扶着聖女坐好。他轉了兩圈才在一邊坐下:“這件事不怪你,現在隻要想辦法搞到周音娘的血,我們就可以拿着藏寶圖離開了。”
聖女攏着衣襟說道:“你别忘了,開寶庫也是要大高血脈的。”
陳英從懷裡掏出一個瓶子說道:“你想辦法将周音娘的血裝滿這個瓶子。”陳英想了一會又道:“那個周音娘一直相信你,你能說服她跟着一起去嗎?”
聖女搖搖頭:“你别妄想了,現在十八家族全部盯着我們,還有守圖人,那個唐依古就是守圖人。”
“十八家族不是一條心。”陳英錘了一下石牆恨恨地說道。
“陳英,我們放棄藏寶圖吧,”聖女突然說道:“陳家,周家一直惦記着這個,他們想跟着公主回去重塑榮光。我不想,我們留在扶高城,你來做這個城主。”
陳英聽了聖女的話突然停住了,他深深看了一眼聖女說道:“扶高城我們要,寶藏我們也要。沒有人能逼得了我們。”陳英抓住聖女的手。
聖女地頭看着陳英的手說道:“你準備準備,我要你做上城主的位置。”
唐依古老人來到了周家,周家主激動地拉着他的手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高的基業還是要靠我們。”
唐依古老人在椅子裡坐下,看向七八雙盯着他的眼睛說道:“你們想要什麼?”
“那周音娘就是公主是不是?”周家主激動地說道,“我等誓死追随公主,助公主恢複大高基業。”
唐依古老人欣慰地看向周家主,過了一會又說道:“近百年過去了,人事浮動,人心渙散,如今總算等來了公主,你們有這樣的心自然是好的,隻是我還需要确認。”
“确認什麼?”周家主急切地問道。
“确認這個公主的身份,确認這個公主的能力。”唐依古老人沉重地說道:“這位公主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的後人,她能獲得多少支持?”
“隻要有了寶藏!”周家主說道:“我們就能招兵買馬,就能起事。”
唐依古老人看向滿面潮紅的周家主,有看向其他幾位同樣急切地家主說道:“你們先别急,等我再看看。”
周家主哪怕再着急,也隻能這樣了。他們送了唐依古老人去楊家休息。八位家主重新聚到了一起,鄭家主看向周家主說道:“老大,我們真的去大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