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雲珠帶來的駝奶已經空了,水囊也隻剩下兩個,寶瓶已經清醒了。周音娘和托月醒一會睡一會,駝奶全部喂了她們兩個。
魏淑芬看向遠處的平沙關:“我們走吧。”
周音娘和托月放到了平闆車上,寶瓶也被勒令躺在平闆車裡。魏淑芬用寶瓶的長槍和竹竿将帳篷頂在了平闆車上面,雲珠在前面牽着駱駝,魏淑芬跟在後面,這一次平沙關真的就在眼前。
傍晚的時候,平沙關整個輪廓都可以看見了,雲珠停了下來:“我們歇一晚再走。”
魏淑芬看着黃昏裡越來越模糊的平沙關說道:“我們再走一段。”
雲珠将皮子給周音娘和托月蓋了起來,朝着平沙關的方向走去。天色越來越黑了,駱駝的鈴聲一聲又一聲,她們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這樣一直走到深夜。雲珠沒有問拈花去哪了,魏淑芬也沒問雲珠是怎麼脫離險境的,她知道雲珠身上有傷,隻是她再沒有力氣去看了。
周音娘和托月終于清醒了,兩個人能自己吃東西,雲珠和魏淑芬省事不少。
雲珠停下來,抱下木柴再次點上火堆,所有人披着皮子坐在火堆面前,小碗有六個,皮子也有六個,托月看着空置在一邊的皮子和小碗終于忍不住啜泣起來。
“水囊隻有一個了。”魏淑芬低下頭看着火堆說道。
托月停止了啜泣,她将手裡的小碗和空置的碗放在一邊,默默看着沙漠的方向。周音娘手裡拿着麥餅,她一點一點往嘴巴裡放,關于那一晚,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誰也不想去說,誰也不去回想。唯一一個帳篷,五個人擠在一起,她們從來沒有如此親密過。
第二天啟明星出現在天空的時候,魏淑芬叫醒了衆人,大家一起踩着晨光往平沙關走去,周音娘和托月互相扶持了走了一段,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再次躺倒在車裡。日頭偏西的時候雲珠和魏淑芬來到了平沙客棧,趙五娘和啞巴将她們接了進去。
魏淑芬幾人入住了平沙客棧,定遠軍和巡捕房都收到了消息,一隻隻信鳥被放了出去。巡捕房計捕頭第二天來到了平沙客棧,寶瓶和魏淑芬接待了他,他看着面目全非的幾人,囑托幾人休息好了就進關,關内有藥材,能得到更好的照顧。
寶瓶掙紮着寫了一封信,從懷裡掏出一面石鏡,一起交給計捕頭發往京城去,要他親自去送。計捕頭應承了她,他給寶瓶三人留下來三塊巡捕房腰牌,然後帶着信和石鏡趕往九泉,了了子一路陪着他去到京城總捕房交差。
魏淑芬幾人在平沙客棧睡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後啞巴用車把所有人拉到了平沙關,啞巴看着衆人辦理了入關手續,有人來接她們才離開。
這一次入關,小瓦利亞沒有回來,關外駐紮的人員也不問。這一次給魏淑芬辦理入關手續的依然是當初那個熱心的林校尉,平沙關外有巡捕房的駐點,林校尉将計捕頭留下來的鑰匙交給寶瓶,周音娘托月二人被平沙關駐軍接了過去。
在平沙關,魏淑芬幾人看着周音娘和托月跟着平沙駐軍走,魏淑芬想要阻止周音娘和托月離開。林校尉拿出了計捕頭留下的文書,寶瓶等人護衛的任務到平沙關為止,入關之後,周音娘和拈花托月由定遠軍護送回京。
寶瓶看着手裡的文書,她們護衛的任務到此就算完成了?寶瓶猶豫了一下孩子走了過去問道:“周姑娘,周大人,你們接到消息了?”
周音娘點點頭,她在出發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安排,隻是她一直沒有說。
寶瓶看着周音娘和托月跟着定遠軍走了,魏淑芬蹲下來脫下寶瓶腳上那隻拈花的鞋追了過去,她将鞋子遞給托月。托月眼圈紅紅地接過鞋子,最終托月哽咽着說道:“回到京城,我們再見。”
魏淑芬點點頭,三人目送周音娘和托月遠去。魏淑芬終于有一點放松的感覺,周音娘和托月隻是餓了幾天,兩個人并沒有太嚴重的傷,寶瓶和雲珠則不一樣,她們都需要養傷。
寶瓶沉默了許多,她看着周音娘離開,周音娘的鏡子不知道是不是遺落在沙漠裡了,她現在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完全灰心的狀态。寶瓶想這樣也挺好,周音娘回去老老實實做她的女官,不要摻和造反的事。
離開扶高城的時候,魏淑芬雲珠寶瓶一人保管一面鏡子。魏淑芬地鏡子放在行囊裡面,随着駱駝一起丢失了;雲珠那面鏡子倒是好好放在懷中,那晚替她當了一刀碎掉了;隻有寶瓶那裡還有一副完好的鏡子,已經由計捕頭親自送往京城。寶瓶心頭一松,這才發覺自己身上積壓的傷又發作了,自從入了關,寶瓶就感覺到渾身無力,身上陣陣發涼。
魏淑芬三人跟着林校尉來到巡捕房駐點,林校尉指着東頭兩間空屋說計捕頭讓她們住這裡。這個時候魏淑芬才有空檢查雲珠的傷勢,雲珠身上布滿了傷痕,一部分結痂了,一部分痂已經脫落露出粉色的嫩肉。
魏淑芬寫了藥方請林校尉抓藥,藥材沒有抓來,林校尉帶來了平沙駐軍最高将領,李将軍将魏淑芬三人分開,魏淑芬一人被平沙關邊軍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