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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佛羅倫薩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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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比奇的人走後,金匠對着床上蜷縮一起的人說:“你都聽見了,吉普人活着都是浪費,”他注意到多恩手中的石頭,“我說你,我一碰就倒就算了,你拿着石頭作甚,是想打水漂啊,還是吞到肚子裡噎死啊,哦,我說錯了,你恐怕還貪生怕死吧。吉普人都這樣。”

話沒說完,多恩猛然擡頭,暗紅發絲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嘶啞的聲音像從地獄裡掙脫出來的:“你以為我不敢嗎?”

金匠看着他,轉身從桌子上拿起槍,丢在多恩面前,說:“那你用這個對準你的頭,然後按下扳機。”

多恩低頭注視這把槍,它,他以為他再也見不到了,一半是圓筒樣的東西,一半是腳凳樣的東西。他想起了一座沉靜在夜色中的森林,那時候,亞諾河水漫過小腿,他踩着石頭淌過河,拖着承重的負累。月亮懸在頭頂,鬼鸮的聲音十分駭人,可他隻想跑到更深處去,更深的地方。那裡不會有任何人會涉足,背後也不會有眼睛,他隻要把那具屍體丢在那裡。屍體的臉在一路上被磨損地面目全非了,血癍從皮膚處滲出來,在長條傷口處堆積,讓一整張臉鮮血淋漓。他看着血。從口袋裡掏出那一把槍——他拿不穩,手一直在抖——于是槍再一次掉在地上。他跪下去,去撿。一次偶然的想法,他想把槍口對着自己——他先是把槍對着眼睛——然後是耳朵——再然後他把槍放進嘴裡。一種詭異的味道。泥土和血的腥味,汗水和□□的惡臭,還有金屬的繡味,很苦很苦。他扯出舌根嘔吐,把槍連帶着胃水一同吐出來。

槍掉在床墊上,口水沾濕了些許地方。金匠看着,挑眉:“所以,你還是貪生怕死。”

多恩控制不住生理性厭惡,他仿佛被關在一個空瓶子裡,被人踩着,踢遠了。整個世界都在轉。

可是他記得隐德萊希的一句話——要活下去,要活下去。

多恩的軀體開始劇烈抖動了,比這句話一同浮現的,是更清楚的,比火爐還要滾燙。木柴燃燒噼裡啪啦的聲音,在灌滿金銀珠寶的屋内尤其顯得突出。熱風一陣陣撲向他的臉,可在微小的毛細血管之下,是永遠感受不到的溫暖——永遠,冰冷。

依舊是在橋上,他懷着一腔的熱度,想要接受一次目光。他也接受到了。隐德萊希的眼睛從未有一刻是那樣專注地看着他。可是,她像什麼都知道,剖開了他藏在心裡的所有鄙陋不堪的東西。被人當頭澆了一桶冷水,熄滅了他所有的鬥志。

金匠望着少年奪門而出,低頭看見因為少年動作而從床鋪掉在地上的槍。他彎腰撿起,看了看尚在的保險,又看了看少年的背影。熔爐的聲音換回他的思緒,他忙跑過去,取出鐵融。然後打開袋子,依次倒入粉末。

——

假如,回家的道路不止一條。這另一條路上,沒有人影:就是沒有人在看見他時把房門禁閉;沒有人會他在經過時,伸出腳,将他絆倒;沒有人會在他背後,丢向打不到他的石頭。

那麼他,一定會選擇這一條路回家,哪怕那一條路滿是泥濘,會把鞋子弄髒到再也穿不了,他再也穿不了鞋子,隻能光着腳,回家。等到家了,腳丫子也變髒了,梅拉達看到他,一定會嫌棄怒喝,要他把腳弄幹淨再進來。

在與一個陌生男人擦肩而過後,多恩抱着幻想推開門。梅拉達正在床上将一條條白裙疊好,那些裙子款式各異,梅拉達邊疊,邊張開小嘴,舌尖抵在上颚,哼着歌。

好像,隐德萊希來後,梅拉達就經常唱歌。

沒有歌詞。

門被推開,梅拉達直接看向多恩,隻是她的視線并沒有停留在他身上。

“隐德萊希呢?”

“……”

梅拉達放下裙子,問:“隐德萊希人呢?”

梅拉達臉上的笑淡了:“我問你話呢,隐德萊希在哪裡呀。”

“她,”張開嗓子,多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難聽極了。

梅拉達别過臉,不去看多恩,徑直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你去找她。”

“找不到了,”多恩自暴自棄,他低着頭,“找不到了,她被帶走了,”在梅拉達再次打斷他之前,多恩提高音量,不去管他的嗓子多麼啞,多麼幹澀,“我找不到她了,她被别人帶走了!”

梅拉達扭過頭看他。多恩站在門口,矮小的門框框住他。他一隻手扯着胸前衣襟,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藍色,顯得他整個人像個鬼。多恩一字一頓,說最後一句話。

梅拉達:“是什麼樣的人帶走她的。”

多恩道:“是腰有配劍,長得壯壯高高的,男人。”

“哈,”梅拉達突然笑了。梅拉達總是笑,這個笑,比多恩記憶裡的任何一個都要顯得高興——嘴角高高揚起,法令紋很深,紅唇陷在裡面;一雙眼睛也埋在眉弓和顴骨之間。

“哈哈,”梅拉達哈哈大笑。聲音被屋子蕩開。

多恩忘記了所有想法,他走進屋,坐在門旁他那小床上。

四周環繞着女子動聽的聲音,是笑聲。

多恩看着他的姐姐,不,是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梅拉達。她一邊笑,一邊把自己的頭發搞亂。她拿起床邊的剪刀,那本來是用來修剪裙子的走線的,現在她右手拿着剪刀,左手伸進疊好的裙子裡面。一邊笑,一邊剪。

多恩把手伸進他的枕頭裡面,梅拉達将一條條裙子剪碎。多恩手握緊被單,在看着梅拉達徹底剪碎一條裙子後,他好像如釋重負了。隻是呼吸還會照常,他想,沒有誰是誰生命中的必須,隐德萊希走後,他還會照常生活,畢竟沒有她,他之前不也是活得好好的。

在同年紀的人還在向父母讨要零錢的時候,他就已經懂得賺錢,并且,他的生活蒸蒸日上。對,沒錯,就是這樣。他的生活即将蒸蒸日上,隻要他回畫室,像他的老師一樣聲名遠揚,他的生活就會發生改變。

多恩的手松了開來,張開的手碰到了紙,多恩打了一個機靈。

他生狠地扒開枕頭,映入眼中的,是他曾經的一幅畫。

每當有人想抛棄一段過往,迎接新生活,都逃不掉一個規律。無論他是不是一個念舊的人,過去總在追着他,它會化作舊物,總在不經意間,勾起你的回憶,并且無可挽回——過去無可挽回,把你困住。

眼前的一幅畫,畫中少女長着一頭金發,她的眼睛被他塗上了石灰,他記得,所以應該是藍色的。可是,在夜色之中,那一雙眼睛顯得像淺灰色。

多恩怔着神情看,那早已冰凍的心恍若蘇醒般,慢慢地怦怦跳。

良久,良久。

他突然咬了一口舌尖,痛和血讓他的笑容變化、扭曲。

他不記得畫中的人,他不認識。“她有藍色的眼睛,”多恩堅定道。多恩起身,拿着畫,奔到燈下,“她的眼睛是藍色的。”

可事實是,畫中人的眼睛不是藍色的,植物色素在空氣氧化太久,原本的藍色,都褪色了——現在,她的眼上,是一層厚厚的灰白色垢。

多恩固執地用手紙去扣,卻怎麼也找不到記憶中的樣子。

額間的頭發掉下來,讓他的大半張臉都隐藏在黑色之中,唯有一閃而過的晶瑩被燭火反射,從他的下巴掉下。

他突然想起了隐德萊希問他的一句話。

“原來,你早就想離開了。”他道,“所以你要找工作,是為了賺回家的錢……你肯定知道,你肯定知道,所以想離開我。沒有人,沒有人會和吉普人相處,更何況這個吉普人還是一個殺人犯。”

梅拉達在一旁用剪刀劃破裙子。囔囔着:“都是虛妄,都是虛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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