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對于斂秋寒而言，除了練劍，差不多把時間都花在床上，或者廚房、藏書閣、銀花鈴……

他極盡所能讨應微月的歡心，使出渾身解數，而這個清冷不可亵渎的仙，總是用他那雙淡漠的眸子盯得斂秋寒内心激靈。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他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話？

探心之瞳這玩意兒為什麼要放進他的眼睛？

實在是太太太太危險了啊！！！

“秋寒，專心點。”

一滴晶瑩的汗水從應微月的側臉滑下，落在斂秋寒的胸口，滾燙不已。

“是你要為師一直看着你的眼睛，怎麼你還逃避了？”

斂秋寒内心叫苦不疊，面上隻得笑着說：“師尊，我沒有逃避，我隻是……啊！”

身上的人冷冷吐出兩個字：“說謊！”

“師尊……”他淚眼婆娑。

“你在想别的什麼？嗯？”應微月今天似乎有些焦躁，“是因為厄運體質嗎？”

“不是……”

“是因為引導要結束了嗎？”

“不……”

“那是因為……複活禁術？”

“……”

應微月從不會主動說起複活禁術這件事，即使斂秋寒提了，他也不會多說。

這是他們之間最諱莫如深的禁忌。

“師尊，我隻是害怕！”斂秋寒撲上去緊緊抱住應微月的脖子，幾乎是哽咽着說，“我怕你會忘記我，我怕那個和我同名同姓的斂秋寒沒有像我這樣愛你，可你喜歡他！你喜歡他，我便輸了……”

“……”

“師尊，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隻想問你一句，你喜歡過我這個斂秋寒嗎？哪怕隻是一點點？你對我的所有寵愛，除了是給他的，有沒有給過我？”

應微月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背。

“有。”

斂秋寒臉色一喜。

“但是，秋寒，對不起。”

一時笑容僵住。

“沒關系，師尊，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他能像我這樣愛你，一心一意對你……”

聲音顫抖而悲傷，手指卻不自覺地越捏越緊。

在彼此都看不到的地方，斂秋寒的眼神第一次變得無比可怕，應微月卻蹙着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春去秋來，仙玉門的菊桂開了，金燦燦的，點綴十裡長廊。

從斂秋寒穿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季節，冬季不可期。

也好，反正他怕冷，也不喜歡冬天。

身體浸泡在溫暖的熱水裡，有着說不出的惬意，缭繞的霧氣中，斂秋寒睜了睜眸，想要動動手腳，卻是全身酸痛，不禁溢出一聲低吟。

“王八蛋！龜兒子！大傻逼！挨千刀的應微月……”斂秋寒在心底大罵，罵着罵着越發起勁，嘴唇嚅動，快要控制不住地爆出口。

“折騰老子一宿，明明睡老子睡得那麼爽，結果還是要我的命！今天你爺爺我不給你點顔色看看，你還真以為本少爺是好欺負的！”

突然，有推門的聲音。

斂秋寒立即閉上眼睛裝睡，應微月走到浴桶旁邊，将準備好的衣物放下，随即伸手輕輕搖了搖斂秋寒：“秋寒，醒醒。”

“師尊……”

斂秋寒揉着眼睛，裝作剛醒的模樣，甜膩膩地喊了一聲。

“時間足夠了，該起來了。”

應微月将斂秋寒抱起來，用棉布替他擦幹身子，換上幹淨的衣服，再梳好頭發，戴上玉冠和玉佩。他做得很認真，有條不紊，不緊不慢，好像不是在做簡單的梳洗，而是在精心雕刻一項藝術品。

斂秋寒卻是看着那塊玉佩上的秋字，從未覺得如此刺眼。

明明他也參加了仙玉盛會，最後勝出，還行了拜師禮。

同為徒弟，境遇卻是天壤之别。

難道就因為他沒有像那個斂秋寒那樣厲害？不是靠自己的實力堂堂正正赢得勝利的，所以老天要給他這麼大一個懲罰？

可他不是自願的啊！

他不懂，為何曾說過“過去不可追”的應微月還要如此眷戀過去？眷戀那個早已死了的斂秋寒？甚至不惜一切也要讓他複活。

他也不需要懂。

他原本的目的是成為強者，叱咤風雲，驚世駭俗，現在，是時候把這個目标重新拾起來了！

吃過早飯，應微月将重雪劍交到斂秋寒的手中。

“秋寒，禦劍，随為師去一個地方。”

斂秋寒知道是要去開啟複活禁術的地方，但不理解為何要他禦劍飛行。

“師尊，我……”

看出他的疑惑，應微月回道：“厄運體質已消除，秋寒，你可以使用靈力了，試試看。”

他鼓勵似的眼神令斂秋寒有些恨，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甚至連抱他去都不願意了？犧牲的是他，還要他腆着個臉禦劍飛行自個兒去，簡直沒有天理！

但斂秋寒沒再說話，垂下眼眸，按照着記憶中應微月的手勢結印，地上的重雪劍感召到他的靈力，微微顫抖，然後變大一圈，飛到他的面前，閃動着瑩瑩光輝。

與此同時，應微月召出千霜劍，頓時整個霞洛軒都被一股刺骨的寒氣所籠罩。

一銀一白，交相輝映。

飛雪流轉，覆霜千重。

千霜重雪，本就是從寒氣中誕生的雙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