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們是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氣!”
斂秋寒神情一凜,持劍飛向人群,就是一頓激烈的厮殺。
他幾乎都是殺招,下手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重雪劍所到之處無一不是血肉橫屍。
斂秋寒何時變得這麼厲害了?
他不是已經沒了厄運體質嗎?為什麼變得比以前還要厲害?
衆仙家見打不過,紛紛撤退下山,歐陽烈氣急敗壞地想要沖上去,被梅沉落攔了下來:“歐陽兄,斂秋寒不對勁,我們先撤。”
“可是雲語……”他此番來的目的之一就是想趁機救出莫雲語。
“你放心,莫姑娘不會有事,再怎麼說她也是應微月的弟子,斂秋寒的同門師姐。”
最後,兩人率領着衆人逃下了山。
一身血迹的青年站在成堆的屍骸中,鮮血染在他堅毅清俊的臉上,唇邊勾起一個嗜血的笑容。
斂秋寒轉身,踏着重雪劍飛向天雲殿。
寝殿内,花影正在給應微月治療,見斂秋寒來了,說:“仙尊是中了蝕仙散,此藥毒性極大,靈力越強,受到侵蝕越深。若不及時得到救治,仙體受損,性命必危。”
“要如何才能救他?”斂秋寒急道。
“内含冰封和淨化之力的淨世珠可以在抑制毒素蔓延的同時将毒性消除。”花影擡眸看了斂秋寒一眼,“你身具淨世珠,可以用靈力慢慢逼出仙尊體内的毒素。隻是……”
“隻是什麼?”
“仙尊曾一念堕魔,靈力修為皆受到污染,若你以自身靈力為他淨化,将會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也勢必會影響到你的本體。”
斂秋寒神色沒有一絲松動:“任何東西都比不上師尊!我一定要救他!”
花影搖了搖頭,隻道:“仙尊至寒之體,極寒之處更能助他快速恢複靈力。”
“好。”
斂秋寒轉而抱起床上的應微月,迅速消失在原地,甚至都來不及聽到花影的低語。
“究竟是對是錯……”
整個仙玉門,除了寒山雪境,就隻有後山冰室最适合應微月治傷療養了。
斂秋寒将應微月放在千年玄冰所鑄的冰床上,雙手結印,将靈力灌注于他的體内。
可不到一刻鐘,應微月額間的印記突然亮了起來,如流火燃燒。
一股詭異的紅色靈力沿着斂秋寒的靈力爬到他的手臂,進而鑽入他的體内。斂秋寒吃痛亦吃驚,忙将靈力收了回去,卻因反噬吐了一口鮮血。
“仙玉掌門玄衡仙尊……仙道第一人……當之無愧!”斂秋寒抹掉唇邊血漬,眸子裡亮起熾熱的光,“不愧是我喜歡的男人!”
“今天就算痛死我,我也要進去!”
說完他再次使出一道更為強大的力量,體内淨世珠也被他引出,懸浮在應微月的頭頂,綻放出耀眼的白光。
绯紅的印記更為猛烈地燃燒,但斂秋寒的靈力加上淨世珠的力量,明顯更勝一籌,紅光最後隻能漸漸消隐下去。
良久,應微月心口的傷痕似乎顔色變淡了。
“師尊……快醒醒吧!”斂秋寒一時體力不支,倒在冰床邊,嘴裡還喃喃念着什麼。
“我會一直等你醒來……”
蝕仙散比想象中的還要毒,斂秋寒消耗大量靈力,再加上淨世珠的力量,不間斷地為應微月治療了一個多月,才将他體内的毒素全都逼出來。
也虧得應微月本身靈力深厚,體質過人,才能進展得這麼順利。不然換成别人,怕是早就命喪黃泉了。
可既然毒素已經都逼出來了,為何應微月還不蘇醒?
斂秋寒詢問花影,花影卻說:“許是仙尊中毒前受刺激太大,不願醒來。”
“受刺激?”斂秋寒聞言冷冷一笑,“他不過就是一個被召來的犧牲品!師尊深知這一點,又怎會因為他而不願清醒!”
花影噤聲。
“何況師尊他暈過去之前明明就看到了我!他知道我回來了!他怎麼可能不願醒……”
斂秋寒瘋癫般來回踱步,神情焦躁,眉宇間皆是緊皺的不安和否認。
“我不信師尊是不願醒,他肯定是因為體内毒素還未清除完!對了,他被刺中以前啟動了複活禁陣,後來還和那些人打了那麼久,損耗了不少的靈力,一定是因為靈力消耗過度所以才醒不過來!我要去找一些靈草靈藥給師尊,讓他早日恢複靈力!這樣師尊也就可以早點蘇醒看看我了!”
斂秋寒飛快跑出冰室,不一會兒就帶了許多靈草靈藥,還有法器之類的回來,一一煉化成靈氣渡到應微月的體内。
花影隻是沉默地看着他。
這樣又過了十幾天,終于,在一個秋深露重的日子裡,應微月蘇醒了。
那天,斂秋寒照常帶着靈草靈藥來冰室,實際上,仙玉門的靈寶早已被他全部煉化成靈氣渡給了應微月,最近的靈草靈藥都是從其他宗門搶來的。
十年前斂秋寒身死,應微月為了複活他,尋遍仙界大肆搜集寶物,衆仙家敢怒不敢言。
如今應微月沉睡不醒,斂秋寒為了他向衆仙門強取豪奪,所作所為如出一轍。
衆仙家: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遇上這對瘋批師徒!
冰室依舊寒氣逼人,向外隐隐冒着銀光,斂秋寒一見到那光就激動地丢下手中的靈草靈藥,立即跑了進去。可剛奔到洞口,額頭就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
“師尊!”他敲打着大聲呼喚,“師尊是你嗎?我是秋寒啊!”
可無論他怎麼喊,裡面都沒有人回答。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斂秋寒還堅持不懈地叫喊着,聲音都有些啞了。就在這時,一個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隻見應微月從裡面走出來,白衣玉冠,飄然若仙。
他依舊清冷高貴不可亵渎,隻是看向斂秋寒的眼神,卻沒有一絲溫度。
“師尊!”
禁制被撤,斂秋寒滿臉歡喜地迎了上去,卻被應微月一掌擊中肩膀,打翻在地。
“師、師尊?”斂秋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應微月一張俊臉布滿寒霜,聲音比這冰室還要冷。
“你是誰?為何要冒充秋寒?你把秋寒弄到哪兒去了?”
“師尊,你在說什麼?我就是秋寒啊!”
倒于地上之人滿臉都是不解和委屈。
“還敢嘴硬!”應微月召出千霜劍,直指他的眉心,“你趁本尊不備,啟動複活禁陣,妄想偷天換日,以為本尊是那麼好欺瞞的麼!”
“師尊,你在說什麼啊?不是你複活了我嗎?我複活後就見到了你,其他的我什麼也不知道。”斂秋寒按住左肩,一臉悲傷,“秋寒原以為師尊還記得我,是希望我回來的,如今看來,師尊竟從沒有将徒兒放在心上!臨死前,我告訴師尊,不要去找我的轉世,因為我怕他不認識師尊,沒有像我這樣愛師尊。師尊還答應了我隻愛我一人,隻愛我!”
這是斂秋寒的臨終所言,除了應微月,沒有人聽見。
千霜劍不禁輕顫,應微月有些不敢相信。
斂秋寒慢慢站起身來,召出重雪劍,劍上雪穗輕輕搖晃,呈現出亮麗柔順的光澤。
“師尊還記得這把劍嗎?它與你的千霜是雙侶劍,雙生伴侶,彼此唯一。秋寒磨了師尊許久,師尊才答應秋寒若是能讓靈劍認主,就将重雪劍贈予秋寒,秋寒費了好大的勁才能不負師尊的期望。秋寒将師尊當做唯一,可師尊卻喜歡上了别人!”他的語氣帶上了卑微的哀求,連質問都做不到,“那個人是我的轉世,是斂秋寒,可是師尊你知不知道,哪怕是我的轉世,隻要你喜歡他,我也會嫉妒得發瘋!”
“秋寒……”
千霜掉落,哐當作響。重雪追随,落地有聲。
斂秋寒撲上去緊緊抱住應微月,眼眶裡滿是熱淚。
“師尊,你終于願意相信我了!秋寒好害怕你會不認我、不相信我……”
“斂秋寒,我等了你八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