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心情沉重地蹬着自行車,車輪滾滾向前,但他的心緒卻如亂麻一般糾結。那一千多元的罰款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壓在他心頭,讓他感到喘不過氣來。
經過一路漫長而又崎岖不平的颠簸,李大牛終于帶着年邁的老娘終于抵達了二舅工作所在的單位。
車還未停穩,就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幹什麼的?”隻見一名身材魁梧、表情嚴肅的保安從酒廠門口快步走了過來。
李大牛急忙從皺巴巴的口袋裡,掏出一盒已經被壓得有些變形的香煙,滿臉堆笑地迎上去說道:“大爺,您好!我來找羅會計,他是我的二舅啊,您看,我娘也跟着一起來了。”說着,李大牛側身讓開一步,李老娘果然站在不遠處。
保安順着李大牛所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了李老娘,果然和羅會計有些像。
“哦,原來是這樣啊。行,你們先在這裡等會兒吧,我去給羅會計打個電話通報一聲。記住啦,就在這門外老老實實等着哈,别亂跑。還有,你們這輛車嘛,可以鎖在那邊的那些欄杆上,自己找個空位置,鎖好了就行。要是不小心弄丢了,我們單位可是概不負責的!”說完,保安轉身走進傳達室拿起了電話。
李大牛把車子鎖好,回來和李老娘站在一起,李老娘還說呢,“這酒廠真是大單位,門口保安說話都這麼硬氣。”
李大牛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完全沒有留意到身旁老娘究竟說了些什麼。
他的注意力被不遠處的保安吸引過去,隔着玻璃門,隻見那名保安正手持電話,語氣恭敬地說着話:“羅會計,您好呀,這裡是保衛處。有兩個人過來找您呢,其中一個人還自稱是您外甥,說是要喊您二舅,另外還有位衛老太太……哦,原來是這樣啊,行嘞,好的,我知道了,馬上就安排他們過去見您。”
沒辦法,現在的玻璃門就是這麼不隔音,而保安,都是些大嗓門。
保安挂掉電話後,便轉身推開了門,朝着李大牛和他老娘喊道:“嘿,羅會計讓你們進去呢,就在二樓那個寫着‘會計室’字樣的房間。記住喽,可别在裡頭瞎瞅亂看的,更不能到處亂跑!”
聽到這話,李大牛趕忙向大爺道了聲謝,然後小心翼翼地攙扶着老娘,一同穿過了那寬敞無比的院子以及長長的走廊。
終于,兩人來到了二舅辦公室的門前。李大牛深吸一口氣,伸出手輕輕地敲響了房門。緊接着,屋内傳出了一道熟悉而親切的聲音:“請進。”
李大牛推開門,隻見二舅正端坐在辦公桌前忙碌着。
二舅身穿一套灰色的幹部裝,衣服顯得十分整潔得體。
胸前的口袋上,一支黑色的鋼筆靜靜地躺着,仿佛随時準備記錄重要的信息。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更增添了幾分儒雅之氣。
作為一名會計,二舅每天的工作就是與各種數字和賬目打交道,坐在辦公室裡,無需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
此刻,房間裡靜悄悄的,隻有噼裡啪啦的打算盤聲不絕于耳。
好幾張桌子,都有人坐着,飛快地大算盤,見有人進門,有人擡頭瞅一眼,有人頭都不擡。
李大牛一眼就看見二舅了,二舅微微弓着身子,雙眼緊盯着面前那本厚厚的賬本,目光銳利而專注。手中的算盤珠子在他靈活的手指間飛速跳動,仿佛被賦予了生命一般。
年終歲尾,對于每一個會計來說都是最為繁忙的時候。
堆積如山的賬目需要核算、整理和記錄,壓力可想而知。
見是大牛和李老娘,二舅反應了一下,又對李大牛說等一會兒,把手裡一本賬本算好,起身和李大牛走出辦公室。
“大牛,姐?”出門就看見李老娘,二舅很是驚訝。
三人到了樓梯間,“姐,大牛這是從東北回來了?孩子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