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他怎麼來了?
疑惑間,柳依依放了菜刀,來到堂屋門口。
“姐,姐,怎麼樣,驚喜吧,我把姐夫給你領回來啦!”
柳二牛仍舊蹦蹦跳跳,一臉讨賞的模樣,沒有發現姐姐的異常。隻道是姐姐見了姐夫,心中歡喜,女兒家羞澀,不好意思笑了。
來人正是趙文元,與扶柳村相隔十裡地的趙家村文弱書生,也是正主柳依依七歲時由爹爹定下的未婚夫婿。
年幼時,趙文元險些溺水,被爹爹所救。
趙文元乃家中獨孫,趙家祖父感恩不已,因兩村相隔不遠,又皆是農戶,知曉柳家家裡有個七歲女兒,遂定了婚約,結為親家。
按約定,本來明年開春,等正主年滿十六,就要迎娶過門的。
“你怎麼來了?”柳依依低了頭。
占了正主的殼兒,可内裡畢竟是換過了,她不知此時該如何面對他,也拿不準他此次突然前來是何意。
從正主的記憶裡,她知道,趙文元在鎮子上學堂裡求學,備考秀才。
以前他還兩三個月就回一次家,也順道過來看看正主,送點瓜子果幹什麼的。正主總會打些野味作為回禮,再裝點路上喂食的稻谷,往裡面塞點碎銀。
不過,近兩年,他來得少了些,時常半年多才來一次。
正主恐他學業繁忙,不曾介意。
去年年關,知他僅打算回家休息五日就要返鎮苦讀,還心疼他沒能在家好好過年,也沒計較他來不及看她,卻自己收拾了好些年貨,又塞了一兩銀子,摸黑趕早地去了他出村回鎮的必經路口。
清冷冬日裡,等了快小半個時辰,卻也隻是匆忙地将包袱遞給他,三言兩語就分别了。
正主還戀戀不舍,默默地看着他的牛車走出了好遠,才轉身回家。
柳依依知道,正主對這個書生,是有情的。
隻是這情,她怕是給不了。
自半月前突然魂穿此處,心中自是驚駭不已。待事後冷靜下來,她也尤為感激上天給的這第二次機會。
隻是,和古人談婚論嫁,尤其是眼前這位十七歲的半大小子結婚,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裡。
柳依依的低頭,在趙文元的眼裡,看成了嬌羞。
雖然,一個身形魁梧的方臉村婦,低頭嬌羞的模樣,看起來無甚美感,但他此刻也無心品評。
他嗫嚅着,猶豫不決,不知如何将蹉跎了半日,來時路上還反複斟酌良久的話說出來。
“對不住……”趙文元低彎了腰,又拱手道,“我來,是有件事找你商量……”
柳依依低頭等他繼續往下說,卻不見動靜,複又擡眼看他,兩相之下,卻又正好撞上趙文元擡起的眼眸。
她還來不及作何反應,卻見對方又深深一揖,甚是慌亂。
這慌慌張張地,莫不是,跟婚約有關?
“再過十日便是縣試,而後還有府試、院試,課業繁雜,我……我實在不得一心二用。明年開春之事,不若……?”
趙文元終究是咽下了幾個字,結結巴巴的将一句話說完,仍舊未起身。
“改期麼?好啊,不知改至哪日?”
柳依依本來就在想怎麼把這件事往後拖延,隻要不是提前,什麼都好說。
趙文元卻是沒想到她答應得如此爽快,有些意外,驚得直起了身,一張臉憋得通紅,嗯啊幾聲,又是沒了下文。
柳依依腦袋再不靈光,也知曉他此次突然過來所謂何事了。
她不是正主那憨厚直腸的性子,也不比十五歲小姑娘的天真爛漫。
田間地頭,村裡偶有的閑言碎語,正主那個傻姑娘雖然置若罔聞,一心撲在情郎身上。但她明白,所謂無風不起浪,若不是事出有因,哪會鬧得那謠言隻圍着他趙文元一人轉呢?
柳依依心裡有氣,氣正主那傻姑娘不值,氣眼前這朝秦暮楚的斯文敗類不配。
她忽地擡起頭,緊緊抓住了趙文元的衣袖,雙睫頻眨,目光灼熱。
“元郎,既是你沒想好,我也不想你分心,不若就改至後日,我們便成親!嫁妝婚服我早就備好了,婚禮婚宴一切從簡我也不介意。”
話未說完,又順勢貼上男子胸膛,昂首深情凝望,繼續自顧自話,嗓音甚是甜膩。
“想你平日裡挑燈苦讀,想必早已成竹于胸,待到那洞房花燭之後,你再去應那縣試,肯定金榜題名,不在話下。我嫁入趙家,自當上孝父母、中敬夫君、下教幼兒,不讓你分憂,你便可一心求取功名,再為我求得那鳳冠霞帔,豈不甚好?”
趙文元沒承想,她答應的改期,是往前面改。
那灼熱的目光,刺得他臉頰發熱,慌慌張張就想把眼前這五大三粗的蠻女推開,卻又力氣不及。
幾番推搡,非但沒有推開,反而讓女子幾次三番地撞進懷裡來。
糾纏許久,趙文元五分驚懼,五分羞憤,猛地甩開衣袖,心中真言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