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清揚少爺,真的是您!您怎麼穿成了這樣?我差點沒認出來。”
牛車上,少年擡眼,訝然。
是顧安,自母親過世後,忠伯給他挑的貼身小厮。
“清揚少爺,您可吓死我了。平日裡您出門,少則半日,多則一日,也就回來了,這次怎麼去了三日了?剛剛要不是孤影轉頭,不肯走了,我還真就跟您錯過了!”
顧安沒想到,才出了鎮子沒多久,就遇上了少爺,激動不已。
三日前午後,少爺騎着馬兒出了門。傍晚不見回來,他就有些焦急。
等到第二日,隻見了馬兒獨自回來,卻不見少爺人影,他頓時有些慌亂。這種事情,從不曾發生過。
但這别莊地處偏僻,莊裡雖有十來人,卻多是普通仆婦、佃農,并無多少可外派找尋的人手。他心中忐忑挨至第三日,依舊無音信,隻得給忠伯去了信兒,望對方派人前來幫忙搜尋。
可這書信即使再快,一來一回也要四五日,他心中焦慮,實在是有些等不及。
想着那馬兒聰慧,能自己回到别莊,想必也能識得與少爺分開之處。思及此處,他昨日喂飽了馬,今日一早,便另外駕了馬車,跟在孤影後面走,沿路來尋。
出了鎮子,本是心無旁骛,一路往前,直直地與這四人的牛車擦肩而過。卻不想,孤影似乎是嗅到了什麼,慢了下來,掉頭朝向牛車嘶鳴了一聲,再不前行。
疑惑間,他環視四周,見牛車後面坐着個藍灰布衣打扮的農人,身材細弱,有些違和。再定睛一看,卻似乎是自家少爺,不由驚呼出聲。
被顧安這麼一喊,牛車早就停了下來,柳依依也醒了。
柳二牛好奇地看着這個牽了一匹馬,還駕着一輛馬車的人,面朝楊清躬身說話。
“楊大哥,他是你的家人嗎?”柳二牛不由出聲。
楊清,哦不,應該是風清揚,未曾料到這路上的偶遇。
瞥見柳依依清醒後那淡漠疏離的眼神,他心中有些懊悔。
他本是想到了永安鎮上再尋機分開,卻不想,還未進城,就在路上遇到了顧安,被叫出了真名。
他本無意騙她,隻是一身緣由,解釋起來太過麻煩,也怕吓到她,就随意編了說辭。
卻未想,才不過兩日相處,卻已有交心之感,更有昨日一席,讓他體會到人間煙火,朋友之交,三餐之樂。
她,剛剛應該都聽到了吧?
她,應該是惱他了吧?
她,還會把他當朋友嗎?
風清揚不敢問。他下了牛車,站到柳依依面前,想等着對方先問些什麼,他好再作解釋。
卻不想,柳依依率先低了頭,不看他:“清揚公子既有家人尋來,我亦安心,我們就此分開吧。”
說完,喚了車夫,揚鞭前行,再未回頭。
柳依依有些郁悶。
她不明白,為何重生後第一個真心相交的陌生人,轉眼就成了欺騙?難道這就是異世的生存法則?心中不禁有些悶悶不樂。
柳二牛看着那馬車和男子的身影越來越遠,不由疑惑。
“姐,楊大哥不用我們送了麼?”
“嗯。”
“那輛馬車,是來接楊大哥回家的?”
“嗯。”
“楊大哥原來這麼有錢啊,那為什麼我們不坐他的馬車呢?我還沒坐過那麼漂亮的馬車呢……”
“他跟我們不同路。”
“哦……不過,姐,你怎麼知道他跟我們不同路?還有,你剛剛怎麼把楊大哥的名字都念反了,你舌頭打結了?”
柳依依順手給了弟弟一個腦瓜崩兒,笑罵道:“你才舌頭打結了呢,再這麼多話,小心一會兒吃糖葫蘆的時候咬着舌頭。”
“糖葫蘆?姐,你今天會給我買糖葫蘆麼?哇,太棒了!”柳二牛無比地開心雀躍,抓着姐姐的衣擺就是一通搖晃。
經弟弟這麼一通鬧騰,柳依依因為楊清之事引發的愁悶心情很快沒了蹤影。
牛車一路前行,來到永安鎮的西街口。
這裡有雜貨小攤、蔬果米糧、茶坊酒肆各類小店,是鎮上普通百姓日常采買之所,也是周邊村舍農人趕集或者兜售農貨的首選之地。
柳依依和牛車主約好了返程的時間地點,就和弟弟一起一頭紮進西街,肆意地逛了起來。
先是買了柳二牛垂涎已久的糖葫蘆,兩人一人一串,吃地津津有味。
邊吃邊逛,晃悠悠一路走完了西街,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停住了腳步。
再往前就是東街了。
東街更為繁華,多是酒樓、客棧、金銀器店、當鋪之類,是鎮上手頭寬裕之人愛去的消遣之所,花銷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