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就那個!”顧芷用手指比劃了個長條形,面色不耐。
“啊?”柳依依一時沒轉過彎。
難道古代女性也流行互借生理期用品?可她現在這具身體,初潮都還沒來,自己都還不知在這異世要如何應對呢。
“就是你那日做的糕點,還磕了我牙的那個!”顧芷見她想了半天,仍是茫然不解,不由得咬着銀牙,恨恨提示道。
“哦,你是說糖纏糕啊!”柳依依恍然大悟。
顧芷終是少見的面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
“那你這次,要吃硬的?”柳依依猶豫着,探頭繼續問道。
“當然是軟的!”顧芷氣得幾乎想要拿銀針往對方腦袋上紮,看看到底是哪裡不開竅。
“那你幹嘛要說‘磕牙’的那個?”柳依依絲毫未察覺到危險。
“我那不是怕你聽不明白麼!”顧芷終是扭着一張俏臉,怒吼出聲。
“好好好,我這就去給你做。”柳依依看着顧芷難得地張牙舞爪,不由掂了腳尖,縮了脖子,快步溜去了廚房。
顧芷見她識趣地去了,自是不想和風清揚這個冷面疙瘩待在一起,撫平了眉角,神态自若地出了西廂房。
風清揚見兩人都出去了,忙将桌案上剛寫的紙張揣進了懷裡。而另一摞柳依依原先記的賬本,則拿了厚厚的白紙蓋上,挪到隐蔽處,壓上重物,方才離開。
柳依依這次依然是軟、硬兩種都做了。還偷偷留了些軟的,準備留給風清揚嘗嘗,看他更喜歡哪種。
顧安則一直蹲守在廚房,等柳依依剛做好,就舔着臉讨了兩塊,回屋品嘗。
于是,在柳依依新店開張的第一天,“糖纏糕”便從别院裡最受喜愛的糕點,一躍變成了店裡的招牌——風靡整個永安鎮的點心。
似乎無人再記得,半月前的露天小攤上,曾出過一場有關黴糖的鬧劇。
而“柳氏糖饴坊”,也在一日之類,傳遍了永安鎮大大小小的各個角落。
當然,不光是因為糖纏糕,還因為“糖版活字”。
“糖版活字”其實也并沒有很複雜,就是将糖做成了字。有同琥珀糖一樣插着竹簽的,也有呈塊狀像方塊字的。
其特點就在于,它是字,又是糖,寓教于樂,吃進肚子裡,宛如有了文化。小孩子呢,一邊吃糖,一邊識字,大人也喜聞樂見。
另外,這“字糖”還有許多玩法。
一是“字糖”的字,參考了百家姓,買糖時,能湊出自己的名字。
二是可以自由組合,用作對聯對仗遊戲。
三是做了套盒,按字糖數量多少,分為小盒、中盒、大盒。小盒的字,取自書中的一句名言;中盒,取自詩詞;大盒,取自骈文段落。套盒内的字糖,可以識字、誦讀、或打亂重拼。
總之,就是把字的媒介,由紙換成了糖。一切和字有關的遊戲,都可以用字糖。
或一人一糖,拼成一句話;或從衆多糖中,找出一句詩;玩法衆多。
孩童愛字糖,多為甜。父母愛字糖,多為幼學。文人雅士愛字糖,多為趣。
是以,字糖便代替了琥珀糖,更是在永安鎮掀起了一股學文潮。
而這些,皆是柳依依始料未及的。
柳氏糖饴坊的開業當天,她所知道的,僅僅隻是一句話。那就是,她、快、要、累、癱、了。
或許是今日的門庭若市,也或許是數日來的忙碌準備,更或許是成敗一線間的意念在緊繃後突然松開。總之,柳依依隻覺得手腳木然,大腦空空。
閉店歇業時,她累得坐在椅子上久久未曾動彈。直到柳二牛幫她揉了好一會兒腿腳,才緩過來,回想起緊鑼密鼓的一天。
風清揚和顧芷,皆是早間同她一起來的店裡,幫她慶賀了新店開張,見她後面太忙碌,而小店又太小,沒有回轉的地方,便在後院歇了一會兒就先行回了别院。
付榮付萍則是一早帶了柳二牛來鎮上,然後在店裡幫忙。眼見着存了幾日的貨品,不到半日就賣了七七八八,付家兄妹急得吃了午飯就又趕了回去,生怕第二日沒了貨賣。
柳二牛許久未見姐姐,自是不肯先回去。
而柳依依總不好在第一天就中途關了店,隻好守到酉時打烊。
因此,當顧安駕着馬車來接她時,就看到她一副病恹恹的模樣。沒有賓客盈門的狂喜,隻有氣力用盡的疲憊。
若是有得選,柳依依甯肯直接去自家小店後院倒頭就睡,再不多走一步。
可奈何,之前一直忙着準備店面和貨品,壓根沒功夫打掃布置後院,那裡還住不得人。隻能帶着弟弟,再去别院叨擾一段時間。
一路上,馬車搖搖晃晃,柳依依宛如身在搖籃中,沉沉睡去,直至馬車在别院門口停下來時,她也沒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