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用後十二個時辰說不了話,聲音嘶啞個兩日,算什麼副作用。況且這些,我都提前跟他說過了。”
柳依依心下稍安,又突地想起了什麼:“那萬一他再四處亂撞,傷了自己呢?”
“不會,我還給他吃了點軟骨散。”顧芷頓了一下,眨了眨眼。
柳依依再往屋内看去,那人影果然小了動靜,一動不動,四肢大張着。要不是能看出他胸脯處還有起伏,她差點以為地上的是一具屍體。
她對這突然襲來的安靜有些不适應,不安地又問:“那這軟骨散,有沒有什麼副作用?”
顧芷的雙眼,眨得更厲害了些:“額,有那麼點兒吧。”
柳依依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遲疑,她想再問,顧芷卻轉身回了房間。
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懷疑,隻好眼也不眨地盯着屋内,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不知守了多久,眼見着那胸脯起伏的頻率趨于緩和,大張的雙唇也閉合了,柳依依試探着朝屋内問了一聲:“清揚,你好些了麼?”
風清揚疲憊地眨了眨眼,嘴角剛剛彎起,卻又突然漲得滿臉通紅,嘴唇發抖。
柳依依被他這動靜吓壞了,忙推開門,沖進屋内,蹲在他身側,将其上半身扶起,攬入懷中。
對方卻是連脖頸都漲紅了,緊閉着眼,抖得更厲害。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柳依依頓時心神大亂,張口就喊顧芷。
顧安卻是慌忙進來:“姑娘還是先出去吧,我好給公子換衣。”
柳依依又有些不明白,今日發病時,對方隻是靜靜躺着,為什麼要換衣?
可當她視線下移,往其腰腹以下看去時,瞥見胯前濕掉的蔽膝,合着那空氣中的怪味,頓時白了臉色。
她任由顧安将懷中的人抱走,扭過頭呆愣了一瞬,就怒氣沖沖地去了東廂。
“原來你說的那一點兒,卻是失禁?”
當着顧芷的面,柳依依氣得捏緊了拳頭。
“咦,還是沒有改善嗎?我已經改過分量了啊。”顧芷卻是自顧自地翻起桌上的藥方。
“你拿他試藥?”柳依依聽出這話中的不同,狐疑道。
“他自願的。”顧芷面無表情。
“不可能,他病時連顧安都不得靠近,如此看中顔面,怎麼會答應你試這種藥。”柳依依不肯相信。
“他隻求我,讓他病時定不會傷你,不讓你看見他狼狽的模樣。至于其它,他并未提及。”顧芷擡眼,定定地看向柳依依,并無閃躲。
柳依依此時不知是否該相信她,隻得故作鎮定:“那這軟骨散,可還有其它問題?還有那消音丸……”
“唔,軟骨散确實是我新配出來的,效果還不穩定。不過那消音丸,卻是我早就弄出來的東西,你放心。”顧芷輕笑了聲,向對方走近了一步,有些示好。
柳依依卻是闆着臉,面上帶着非同尋常地嚴肅。
她冷聲道:“顧芷,雖是我求你來給他治病的。可他不是你的試驗品,我希望你能尊重他。”
“他這怪病,既是無人識得,用藥總歸得試着來。”顧芷雖還笑着,目光卻有些閃爍。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知你醫術精湛,可我隻希望,他在你眼裡,不隻是個病患,更是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尊嚴的人!”
柳依依眼中蹦出冷意,一字一頓道:“你若再亂來,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便甩袖而去。
顧芷臉上一陣青白交加,氣得揮袖一掃,桌上的藥方瞬間如亂蝶紛飛。
柳依依離了東廂房,便又去了後罩房。可房中除了那床被尿濕的棉被,已無人迹。
她又轉去正房,但房門已從内鎖上。她在外拍門叫喚,卻是顧安在門内應答。
柳依依慌忙出聲:“他還好嗎?快讓我進去看看。”
“柳姑娘莫急,有我在這伺候着,無甚大礙。公子他……累了,不便見客,姑娘還是先回吧。”顧安喏喏出聲。
柳依依無法,隻得怏怏回房。
西廂内,柳二牛正坐在桌旁等她,桌上還放着那盤未吃完的點心。一見她進來,忙蹭地跳起,拽着她的胳膊一通搖晃。
“姐,你怎麼去了那麼久?是風大哥生病了嗎?”
“嗯。”柳依依輕輕點頭。
“那他病得嚴重麼?”
“不知道。”柳依依茫然搖頭。
“哎呀,風大哥那麼好一個人,又長得那麼美,老天爺肯定不舍得讓他受苦的。說不定,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姐,你别擔心。”
柳二牛看姐姐一臉倦容,忙想了些好聽的,想哄她開心。
柳依依揉了揉弟弟的發頂,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一夜寂靜無聲。
等第二日,柳依依早起出門時,正房和東廂還是房門緊閉。
她長歎一聲,還是先去了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