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心中焦急,當即去外院準備馬車,想将風清揚帶離别莊。
她雖堅信他是生病,但他發病時動靜太大了,讓附近百姓聽見,徒惹非議。他臉皮那麼薄,心思又重,這種事還是能避則避。
隻是,等她套好馬車再轉回院子,就見顧安和顧芷也被這動靜鬧得出了屋,連柳二牛都端了盤點心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姐,這是怎麼了?”柳二牛邊吃邊問,掉了一地的碎末。
“你先回屋。”柳依依少見的一臉嚴肅,同他簡單交代了一句,就徑直往正屋裡沖。
隻這片刻耽擱,卻是顧芷先跨進了門。
等柳依依再次回到屋内,就見顧芷單膝跪壓在風清揚後背上,将人緊緊扣壓于地,單手勾着對方的脖頸,往他嘴裡正塞着什麼東西。
“你給他吃了什麼?”柳依依滿臉訝然。
“自然是藥。”顧芷邊答邊合上對方的下巴,松了鉗制,拍手站起。
“什麼藥?”柳依依追問。
“消音丸。”顧芷一字一頓。
柳依依還兀自怔愣,就被對方猛地拍了下肩膀。
“愣着幹什麼?帶他走啊。”顧芷剜了她一眼,率先出了屋。
柳依依連忙和顧安一起,去把地上的病人扶起來。
不知怎地,風清揚整個身子都挂在了顧安身上,沒讓柳依依沾上半分。
柳依依幾次伸出手,都被對方恰巧避開,她忽地覺出些不對來。
“你不想讓我碰你?”她呆愣當場,疑惑地朝對方發問。
難道他剛剛說的“走”是讓自己走,而不是求她帶他走?
她不禁在暗中揣測。
可風清揚不知是病得糊塗了,還是那啞藥起了作用,沒有回應。隻是依舊捂頭,面色痛苦。
“都磨蹭什麼,快點兒走。”顧芷回頭催促。
顧安踉跄着加快了腳步。
柳依依隻得在旁邊護着,怕兩個紙片人摔倒。
她剛想往院外馬車的方向走,卻見顧芷陡然拐了彎,往後院而去。
“這是去哪兒?不出去嗎?”柳依依越發不懂。
“去外面幹嘛?還想去那野林子裡打滾啊。”顧芷撇了撇嘴,卻是步履不停,繞過耳房,在後院的罩房前停了下來。
她打開門,往裡偏了偏頭。
顧安蹒跚着将自家公子攙進去,放在地上的棉被上。
柳依依跟過去一看,隻見這罩房内,除了這床棉被,空無一物。
“出來,關門。”顧芷在門外命令。
顧安順從地出了屋。
柳依依卻是更加迷惑:“就留他在這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柳姑娘,您出來吧。這是您不在時,顧大夫一早便與公子商量好的。”顧安嗫嚅出聲。
柳依依沒有動,滿頭疑問地看向顧芷。
她這是錯過什麼了?
“你先出來再說,不然,他忍得辛苦。”顧芷瞟了眼地上的人影,淡然出聲。
柳依依回頭望去,隻見風清揚躺在被上,雙手抱頭,躬身如蝦,顫抖不止。
顧安看得淚眼朦胧,大着膽子将柳依依拽出了屋,關上門。
“你們到底商量了什麼?”柳依依再也忍不住,急急出聲。
“自然是讓他好過些的法子。”顧芷走到一處窗戶旁,戳了個破洞,往裡探看。
柳依依也跟着效仿。
屋内,風清揚早已繃直了身體,在地上一陣翻滾,一如前幾次發病時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再聽不見他的哀嚎,隻能看見他張着嘴,大口地喘息,如同正在演繹一場痛苦的啞劇。
柳依依突然有些明白那消音丸的作用了。
可是,這隻是讓她們聽不見,他還是一樣的痛苦,這怎麼能叫‘讓他好過’呢?
似是知道對方心中所想,顧芷一邊盯着屋内,一邊徐徐說道:“不用再去山林裡日曬雨淋,或是滾成個泥猴兒。也不用害怕傷着别人,把自己憋出内傷。更是顧了他的臉面,不叫人聽見看見他病時的驚駭模樣。怎麼就不算讓他好過些了?”
“可這和你上次卸了他下巴,不讓他發聲,有什麼區别?”
“我那手法,卸了關節,雖不會太過疼痛,可若次數多了,總有損傷。說不定哪日說着話呢,下巴就脫了,直流口水。真這樣,你樂意?”
想像那般畫面,柳依依莫名一抖。
“那像上次一樣,直接紮暈呢?也不行?”她接着問。
“這腦袋上,經絡繁複,你就不怕紮多了,把人給紮傻了,再也醒不過來?應急的法子,當日常來用,自然是不行。”
“那你這啞藥,同那長眠香一樣,就沒有什麼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