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姑娘想聽,我說便是。”他頓了頓,停了手中的扇子,挑眉問道,“姑娘可認識田大壯?”
“這又關他什麼事?”柳依依越發不解。
“他勾搭了我福全酒樓新進的後廚,買了你的冰粉,改頭換面,謊稱是自己所創的新菜式。昨日田大壯失蹤,玉蓉羹斷供了一日,那後廚言辭閃爍之間,被我看出了端倪,這才來同姑娘做生意。”
沈昭難得地一口氣說明了原委。
柳依依心中一震,原來如此。
柳二牛被綁那日,王寡婦也說過,田大壯曾接連幾日去店裡買糖水。且那段時間,冰粉也總是賣得格外快,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她的糖水攤子不過标價五文,而那福全酒樓隻不過是用的碗碟精緻了些,就直接挂了六十文的價格。且她每日備的貨,少說也有個百來碗,田大壯如此倒賣,還真能賺不少銀錢。
若不是他一時利欲熏心,同趙文元一起綁了兩個娃兒,這倒賣之事,興許還不會這麼快被發現。
“那你接着偷摸着買我的冰粉就是了,為何要特意來找我?”柳依依疑惑道。
“在下行事光明磊落,不屑如此。”沈昭唰地抖開了扇子,一臉自傲。
柳依依心中鄙夷:“可你昨日還語焉不詳,想騙我賣貨給你。”
“此乃經商自保的手段,算不得騙。況且,也被風公子識破了不是。姑娘背靠王府,還怕我再欺瞞你不成?”
沈昭眨了眨眼,笑了。
柳依依心中暗歎,真不知該說他是奸詐還是老實,可也不想這麼快就做決定。
“公子之言真真假假,讓我好難分辨呢。容我再考慮一二吧。”
“我登門兩次,皆誠心洽商。但今日一過,可就沒有第三次了。姑娘可知機不可遇,失不再來?”沈昭尾音上揚,語帶催逼。
“多謝公子教導,慢走不送。”柳依依不為所動,揮手送客。
沈昭聞言,悠閑自得的臉上終是露出一絲崩裂,遂收了笑容,拂袖而去。
柳依依眼見着這笑面狐狸氣呼呼地走了,噗呲一笑,這才凝了心神,打起自己的小算盤。
按理說,沈昭上門與她談的這筆生意,她是不虧的。可對方說話總是留三分的那個算計心思,讓她也不自覺留了個心眼。
商場如戰場,總要知己知彼,方能多幾分勝算。
思及此,她便趁顧安來店裡送飯之餘,委托對方去打聽了幾個消息。
而後,晚間,她又去顧芷屋裡聊了一會兒,便進了廚房,忙活了許久。第二日,又請顧安幫忙跑了個腿。
等第三日,放了狠話話說再不登門的沈昭,卻氣呼呼地跑上了門。
“這食盒可是你家的?”沈昭丢下一個紅木雕花瑞獸食盒,面色不善。
“不是我家的。”柳依依笑呵呵地搖頭。
沈昭不信:“可這食盒裡,曾裝過一份玉蓉羹。”
“不是我的,卻是那院裡的。”柳依依慢悠悠地接着說道。
沈昭收了折扇,蹙眉道:“風公子?那這事,也是他授意的?”
“不是。”柳依依果斷否認。
沈昭确認此事和女子背後的靠山沒什麼關系後,當即沉了臉色,十分不悅。
“你送東西也就罷了,為何要用我福全酒樓的名義。莫不是在那吃食裡,做了什麼手腳,想敗壞我酒樓的名聲?”
“我若果真如此,今日送還食盒之人,怕是不會這麼客氣吧。那食盒送往的方宅裡,可是住着戶部侍郎府中回鄉省親的女眷呢。”柳依依挑眉答道。
沈昭略一沉吟,疑惑道:“那你兜了這麼一圈,到底意欲何為?”
“自然是為了同沈公子談生意。”柳依依撫掌輕笑。
“我說過,可一可二不可再,你就算反悔了,我也要再重新掂量掂量。”沈昭輕哧出聲,以示不滿。
“公子說過不再登門,不也還是來了麼。”柳依依哂笑道。
沈昭一時氣結。
他呼哧呼哧地搖起了扇子,闆着個臉,粗聲道:“說吧,你要談什麼。”
柳依依這才收攏了臉上的戲谑之色,正色道:“公子要那冰粉方子可以。但我不要你那旺鋪和買方之銀,我要入股。”
“入股?”
“福全酒樓賣的每一份玉蓉羹,我都要按利潤提一半。若還有其他菜品出自我手,均同此例。”
沈昭怔愣一瞬,皺眉道:“五十兩的買斷之銀你不要,非要幾十文銅闆的往回拿。你對自己的方子就這麼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