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喉間一噎,不耐道:“與你無關。”
柳依依掩嘴偷笑,轉身去櫃台後,拎出個普通的竹篾食盒,端出幾個精緻的碗碟,一一介紹。
“菊花凍,鮮果酪,碧荷引,銀花粥。”
沈昭心中好奇,探頭去看。
隻見那菊花凍,是一朵朵蜜色花狀團膏,晶瑩剔透。裡面裹着幾絲長舌狀花瓣,如在水中浮沉般自然舒展,中間點綴了一顆鮮紅枸杞,聞着還有淡淡的菊花香氣。
鮮果酪是奶白色的切塊方膏,裡面嵌着色澤豔麗的果塊,如蜜桃、甜瓜、黃杏、葡萄,五彩缤紛,品相誘人,還透着一股果香和奶香。
而碧荷引,則用青色描花小瓷壺盛着。倒出一盅,是琥珀色的液體,聞着有荷葉的清香,又泛着絲絲甜意。
至于銀花粥嘛,最為樸素,不過是一碗軟糯清粥,撒了花瓣和薄荷葉,粥色卻呈淡黃,聞着有草木香。
沈昭心念一轉,明白了柳依依的用意。
今日,那名去福全酒樓歸還食盒的方宅仆從,說要再按昨日的菜色送一份。可他也隻說出了玉蓉羹的名字,其它的菜名卻說不出,還反問店中的夥計都是什麼新菜。
多虧了掌櫃機靈,說新菜還沒取名,這才将那方宅之人忽悠了過去,又向他禀告了此事。
他一聽玉蓉羹,便知必和柳依依脫不了關系,這才急匆匆找上門來。
沈昭指着面前的菜品,狐疑道:“你昨日便是送了這些去方宅?”
“公子猜得不錯,還有一份玉蓉羹作敲門磚。”柳依依笑意盈盈,點頭稱是。
又補充說道:“未表誠意,我以福全酒樓的名義給方宅送食盒,便是想提前給沈公子送個禮。這菊花凍和鮮果酪,皆用了冰粉的食材,算是玉蓉羹的創新菜,可就圓上了公子對那方宅的拖延之詞。”
“那另外兩個呢?有何深意?”沈昭追問。
“那碧荷引和銀花粥,是請教過名醫後,改良的藥膳。其中加了白術、甘草、金銀花等,又佐以蜜糖調味,有疏風清熱,開胃生津之效。正好可以對上方宅女眷這種,因夏熱和長途奔波之苦滋生的身體脾虛之症。”柳依依細細解釋道。
沈昭眉頭一挑,神色松弛,又慢悠悠地搖起了扇子。
柳依依見他眉間神色已近平和,又堆了滿面笑容繼續問道:“助力一事口說無憑,不知沈公子見了這些,可還滿意?”
“不過雕蟲小技。”沈昭輕慢出聲。
“那沈公子要不要試試,這雕蟲小技,能不能助你在沈家打開新局面呢?”
柳依依眨了眨眼,輕輕笑了。
沈昭唰地收起了扇子,握在手中,又恢複了他慣常的那副狐狸笑貌:“試試就試試。我又不吃虧。”
柳依依會心一笑。
這買賣,妥了!
如此,她趁熱打鐵,當即就要求同沈昭立契約。
沈昭也不拖沓,大筆一揮,當場寫了文書,蓋了印鑒,還體貼地将紙上的墨迹吹幹,這才笑呵呵地遞給了柳依依。
柳依依喜笑顔開,伸出右手,興奮道:“合作愉快!”
這是什麼新詞?沈昭一愣,轉瞬便笑眯眯地将玉骨扇伸到對方手中,輕輕按了按,也學着女子說道:“合作愉快!”
柳依依也不介意,握緊了那玉骨扇,使勁搖了搖,笑得越發開懷。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直至傍晚,柳依依一路上邁着輕快的步子回到别院時,嘴裡還止不住地哼着小調。
她正自我陶醉之間,猛推大門,卻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似的,嘭地彈了回來,還夾雜着一絲抽氣聲。
“嘶……”
柳依依瞬間清醒過來,擡眼一看,驚訝出聲:“清揚,你站在門後作什麼?”
風清揚忍着肩膀處被撞的疼痛,扯出個笑容,目光讨好,聲音卻暗啞,仍帶着消音丸的藥效:“我,我來接你。”
柳依依本想上前替對方揉一揉,倏地撞見他含情脈脈的眼神,心神一恍,收回了手,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撞到你了,快回去讓顧安幫你上下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特意來接我。”
風清揚定定地看向女子,小心試探道:“你,不生我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