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點點頭,又搖搖頭,撐着的手臂一軟,又倒了下去。
風清揚面色漸凝:“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他們說,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倘若不走,便親自送我們走。”
“他敢!”忠伯滿面怒容,将手中的拐杖重重搗向地面。
“你們一個個的,怎麼說話像打啞謎?到底怎麼回事,能不能說說清楚?”顧芷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風清揚未作答,反而轉身朝柳依依姐弟倆鞠了一躬,聲音暗啞。
“原來這事,竟是沖我來的,還連累了乘風。依依,真是對不住。”
柳依依目瞪口呆:“你明明救了他,他不認你就算了,還要威脅你,趕你走麼?他這麼做,你父親知不知道?”
“對,老夫去找王爺。任他如何跋扈,瑞王府還輪不到他說了算!”
忠伯怒氣沖沖地往外走,風清揚阻攔不及,趕緊跟上。柳依依被顧芷拽住了衣袖,倒是慢了一拍。
“你們口裡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啊?”顧芷好奇得心癢難耐。
柳依依跺了跺腳,氣道:“瑞王府二公子,風懷仁。”
顧芷一愣。側妃之庶子驅趕正妃之嫡長子,還當真是驕縱得很。
等柳依依和顧芷二人緊趕慢趕,直至快到瑞王府的府門前,才看見那一主一仆的身影。
忠伯拄着拐棍就要往大門裡沖,卻被門口的兩個家丁給攔了下來。
忠伯看着兩個陌生的新面孔,氣憤地數落道:“你們兩個混小子,連我也不認識?我可是齊管家!”
“哪來的瘋老頭子,我們王府管家明明姓趙,可不是姓齊。”一個家丁推搡着,冷冷說道。
忠伯面上一噎,亮出身上腰牌,怒道:“這下,總可以進了吧?”
另一個家丁瞅了眼腰牌,沒有讓開,反而嗤笑出聲:“齊忠?那更不能了。趙管家說了,齊管事欺上瞞下,玩忽職守,已被逐出王府。”
忠伯頓時怒不可遏,昂首道:“胡說,明明是趙複念我有傷,讓我回去修養半個月,怎麼就成了玩忽職守了?你讓他出來,我親自問他。”
“趙管家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再不走,小心棍棒伺候!”
忠伯氣得七竅生煙,頓時面目漲紅,額角青筋凸起。
他繃着個臉,擡起拐杖,想隔開兩個守門的家丁,再次往裡硬闖。卻不想,其中一人當真去門後拿了根粗木杖,就要往他頭上招呼。
忠伯閃身想避,卻受了那瘸腿的拖累,不小心崴坐在地。眼見着那木杖就要掄到腦袋上,卻是眼前一黑,被人護在身下。
“嘭”的一聲悶響,有人滑落在地。
風清揚松開護在身下的老仆,轉過頭去,看清身後的情形,目眦欲裂。
“依依!”
柳依依嘴角流血,面色慘白,卧倒在地,昏迷不醒。
等她再次醒來,隻覺得後背一片冰涼。可呼吸間,牽扯着胸肺,卻鑽心的疼。
“咝”,她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擡眼間,才發現自己光着上身,趴伏在床。
“倒真是皮糙肉厚,醒得還挺快,”顧芷拔掉她後背上的銀針,涼涼道,“你這肺腑的内出血,我用針幫你止住了。往後再用上幾劑湯藥養一養,就沒什麼大礙了。”
柳依依點點頭,剛想開口道謝,又是痛徹心肺。皺眉間,忽聽門外砰砰作響。
“顧姑娘,依依她醒了嗎?”風清揚聽見門内的動靜,急叩門扉,朝屋内呼喊。
顧芷掀開被子,蓋住柳依依裸露的後背,隻留下一顆腦袋在外面,便去開了門。
風清揚心急如焚,剛想進去,就被顧芷一句話驚在原地。
“她可還沒穿衣服呢,你當真要進去?”
風清揚隻瞥了一眼床頭,再不敢看,側身望向門外,小聲讪讪道:“那……那你為何還開門?”
“誰讓你敲得那麼急?我再不打開,隻怕這門都要被你給敲破了。到時候,我連給她蓋被子的時間都沒有。”
一時之間,風清揚面潮如血,不敢順着顧芷的話細想下去。
柳依依趴在床上,也忽覺被顧芷這話給隐去了身上的被子,頓覺萬分羞澀難堪,隻得把頭深深埋進被褥裡。
所幸,顧芷隻讓他們看了一眼,就很快又關了門。柳乘風想從風清揚身前擠進去,也被他拎住了衣領,攔在了門外。
忠伯站在最後,連門縫都沒見着,卻也背過身去尴尬得直咳嗽,朝屋裡喊道:“柳姑娘,多謝你今日相護,你先好好養傷,老夫就先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