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日的調養,柳依依的身體已好了許多。
她抿了抿唇,搖頭道:“不了。我若進去,隻怕她就不願意幫忙了。”
風清揚歎了口氣,握住對方的雙手,柔聲道:“好吧,我速去速回。”這才轉身進了畫舫。
丫鬟小桃将他引進了船艙二樓的雅間。雅間内,坐着一位錦衣華裳的女子,正是燕婉清。
她一擡頭,見了來人身影,眼眸一亮,蓦地起身。
“清揚哥哥,你來了!你可是不生我的氣了?我那日,隻是因憂心你的病情,一時慌了神,并不是害怕,你不要誤會……”
風清揚垂袖而立,面色淡漠。
“無妨。我今日找你,有一事相求。”
燕婉清聞言一愣,複又垂眸甜甜笑道:“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客氣。”
風清揚不為所動,偏過頭去,看向窗外,直入正題。
“幾日前,令兄去天香樓用膳,以腹痛之由無端将天香樓給封了。望你回去,能勸他通融一番,撤了樓前的封條和守衛。”
燕婉清十分意外,走到他身側,仰頭問道:“你就為了這個來找我?你跟天香樓有什麼關系?”
“我與天香樓的老闆是朋友。”
燕婉清詫異道:“可那日我去樓中找你,那個沈公子卻一問三不知。難道,你口中的朋友,是那個其貌不揚的女掌櫃?”
風清揚避而不答:“我隻問你,幫還是不幫。”
燕婉清擰着手中的帕子,忽地就生出了一絲委屈。
原本聽到丫鬟小桃回來說,他沒有收下自己細心挑選的禮物,卻主動約見自己,還滿心歡喜。不料一見面,卻是這般冷冰冰地求自己幫忙,還不知是為了誰。
她忽而心生不快,扭過頭去,故意說道:“天香樓飲食不潔,害人生病,本就經營有虧。我又如何能勸得動我哥哥?”
風清揚輕嗤出聲。
“若真是天香樓之過,當報官府查證。輕者罰金,中者停業整頓,重至有人傷亡者,可狀告至大理寺。如今令兄一未禀告官府,二未請醫士問診,三則直接抽調兵馬司的士兵,而非戶部司的衙差,其中緣由,你可以回去問一問。”
他原本還不辯喜怒的一張臉上,此刻已經明顯露着冷色,仿若冰山,将人隔絕在外。淡漠的語氣,如根根冰錐,刺得燕婉清心上一縮。
她生怕将眼前之人再推得更遠,再不敢賭氣,忙道:“好,倘若真是他一時氣惱之舉,我會勸勸他。可若不是……”
風清揚見她應下,也軟和了些語調,接話道:“若不是他刻意刁難,公事公辦即可,我亦不會讓你為難。”
燕婉清聽對方話裡透出幾分體貼,不禁面上一喜,含笑點頭。
風清揚瞥了眼河岸邊一抹鵝黃身影,起身欲走。
燕婉清忙出言阻攔,面帶希翼:“清揚哥哥,今日天朗氣清,春光明媚,我難得出來一趟,不如你再多坐一會兒,陪我遊覽下兩岸風光?”
“不了,我這舊疾不知何時又會犯,坐久了,隻怕又會驚擾了你。”風清揚面不改色,跨步而出。
燕婉清神色一緊,不自覺又絞起了手中的錦帕,面色泛白。
略一恍神,她直直看向窗外,就瞥見剛剛還站在她身側的俊秀男子,此刻正陪在一個黃衫女子身旁,沿着堤岸,往遠處走去。
柳依依沒想到,對方說的速去速回,竟然是真的。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他就回來了。
她目光忐忑,不由得扯了扯對方的衣袖,問道:“她可答應了?”
風清揚點點頭。
柳依依心下一松,喜不自勝:“太好了,我這就去告訴沈昭。”
她剛松開手,就被人反手握住。
風清揚勸道:“此事不急,還是待天香樓解封了,再說吧。”
柳依依想想也對,便沒再堅持,可對方卻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
風清揚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微嗔:“剛剛聽你喚他如此親昵,我胸口一時有些發悶,你陪我走走吧。”
柳依依聽他直白話語裡,帶了一絲撒嬌的意味,不由覺得好笑。心頭又莫名泛起一股甜意,便任由他牽着手,在堤岸邊閑逛起來。
兩人一邊聊着過往,一邊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就到了日落時分。
隻是這種閑散惬意的時光并沒有維持多久。
當路過一個食肆時,柳依依忽覺腹中有些饑餓,剛想進去坐坐,就忽覺牽着自己的手掌蓦然有些發抖。
她一回頭,見對方果然抿緊了雙唇,臉色慘白。再不遲疑,當即拉着對方躲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
風清揚當即吞服下消音丸和軟骨散,沒過多久,便失了嗓音,軟倒在柳依依的懷中,張口直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