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大驚。
謝雲起率先奔去門外,以掌為刃,橫在韓碩脖頸間,厲聲道:“你都聽到了?”
韓碩不為所動,十分坦然:“是。”
謝雲起眉頭一擰,動了殺心。
雖說他已知曉李胤與風清揚談話的真實意思,可李胤敵友未明,眼下又是朝中争奪儲君的動蕩時期,對方安插了這麼一個人在風清揚身邊,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身為将門之後,父親曾叮囑過他。皇族子弟為争權奪位,大都用盡心計,若不幸卷入,淪為棋子,一朝行差踏錯,可引滅族之災。讓他千萬不可與某位皇子私交過甚,以免沾上派系之名。
可他還是忍不住為好友擔憂,想為他除去隐形的桎梏和威脅,不惜得罪上位者,被父親責罰。
他眼神逐漸冰冷,就要動手,卻被風清揚按住了肩膀。
謝雲起十分不解:“你當真要留這麼一隻眼睛在身邊?”
風清揚搖搖頭,笑得雲淡風輕:“他若真的隻是來監視我,剛剛就不會冒然出聲。大皇子将他留給我,或許也有互通有無之意。眼下我身無長物,又答應入局,留下他,利勝于弊。”
謝雲起略一思索,松了手。
韓碩聞言,也笑了,反問道:“公子果真信我?”
“信與不信,當看你以後如何做。”
風清揚搖頭淡笑,上前一步,凝視對方雙眼,誠摯道:“起初,我對你的确有防備之心。可你方才自行暴露,顯露一身絕技,我再怎麼防備也是徒然,何須多此一舉?倒不如開誠布公,坦坦蕩蕩。”
韓碩與他對視了半晌,終是俯身一拜:“主子好氣度,屬下佩服。”
風清揚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稱呼和語氣上的變化,朝對方伸手虛扶,将他引到室内坐下,方才問道:“說吧,我料錯了何事?”
韓碩恭敬答道:“主子方才所言,均料得不錯。但何監事是迫于尚書令府上燕世子的壓力,才撤了你的職。那時,他還不知道你是瑞王府大公子。他十分惜才,本想留你,卻官微言輕,便向大皇子禀告了你在清理鹽稅賬目上的發現,并極力推薦主子的算學才能,以期讓你複職。”
“這個何監事,倒還不錯。”顧芷嚼着蜜餞,評論道。
風清揚重重點頭,眼眶不禁有些酸澀。他冒名混入戶部司,卻偶然受到一個陌生人如此善舉,深受感動。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忠伯也随之感歎。
“還有我,我也是好人!當初,可是我把風大哥撿回家的呢。”柳乘風又在一旁舉手跳躍,恨不得人人來誇。
衆人見狀,哄堂大笑。
風清揚笑着點點頭,揉了揉他的發頂,又看向柳依依。兩人四目相對,會心一笑。
等滿室笑聲漸漸消融,風清揚方才斂容看向韓碩,繼續問道:“所以,大皇子便是從那時起,就注意到了我。那他又是何時發現了我的身份?”
韓碩莞爾:“杏花巷那院子的動靜可不小。先是尚書府的小姐上門,更有瑞王府前管家留宿,而後又在王府門前挨了打。其中因由,很容易猜到。”
“你們一直在監視我。”風清揚心中了然。
韓碩又笑了:“監視倒談不上,隻是多留了幾分心,所以才将杏花巷的住址告知了謝公子。”
風清揚恍然出聲:“難道,雲起這參将之職也是大皇子的手筆?”可又随之一怒,“你們既然一直盯着我,一定知道那場火是怎麼回事。又為什麼不救他?”
韓碩見他真動了氣,面色一凜,躬身一揖,沉聲道:“主子誤會了,那院子,我們并非時刻在盯梢。大皇子并不确定你是否有回府奪位的決心,所以才會在和陵那般試探,也并未戳破你的身份。杏花巷失火時,線人恰好不在場,不然便能直接揪住對方的把柄,送與你作回禮便是,又何須兜這麼大一圈?”
謝雲起眉頭一皺,問道:“你說的對方,是誰?”
“真是個傻子。不是瑞王府,就是尚書令府上咯!”顧芷在一旁觑了他一眼,鄙夷道。
韓碩點頭稱是:“這位姑娘猜得不錯。這兩撥人馬,的确都在杏花巷附近出現過。”
“難道是風懷仁和燕子辰這倆臭小子?我這就找他們去!”謝雲起當即就要按奈不住。
風清揚忙出言阻攔:“這隻是我們的猜測,做不得數。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才好。左右我明日就要回去,瑞王府那邊,我去查證。至于尚書令府上,就……”
還不待他說完,就有兩人同時出聲。
“我去!”
謝雲起一臉狐疑地轉頭看向顧芷:“我去找燕子辰對質,你去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