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啟十分滿意，勾起了唇角，繼續道：“那你想不想要同我一樣的尊榮與地位？”

柳依依此時已疲累不堪，懶得和他擡杠，免得對方滔滔不絕妨礙自己早早回房睡覺，便糊弄着繼續點頭。

果然，巫啟十分滿意，直接說出了這次談話的正題。

“那便為我續寫天書吧，我保你一世榮華。”

他目光如豆，滾燙發亮，低沉地嗓音帶着十足的誘惑。

似是受了某種蠱惑，柳依依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

“……好。”

而後，她便如願以償地提前結束了這場約談，回了卧房，美美地睡了一覺。

隻可惜，準備睡到日曬三竿的她，等那日光剛剛斜斜照進窗棂，就被巫芷從被窩裡給拎了起來。

“喂，昨日我瞞着叔父，讓你們這對牛郎織女提前在太廟相會，你該怎麼謝我？”

巫芷趴在她的床頭，百無聊賴，隔着被子戳她的肩膀。

“昨日之事，我自是千恩萬謝，感激不盡，銘感五内，來日定當報答姐姐的大恩大德……”

柳依依睡眼惺忪，連瞳孔都沒聚焦，頂着一頭亂發，懶洋洋地背了一串謝詞。

巫芷嘴角一撇，兩眼一翻，十分不滿：“你這也太敷衍了，就這麼幾個詞，翻來覆去地說，也不管飽啊……”

柳依依本還耷拉着眼皮，摟着被子坐在床頭兀自神遊，聽到這處，蓦然睜大了眼睛，回過神來。

“姐姐這是想吃我做的菜了？”

“怎麼，不行啊？還光想說幾句好話就把這事兒給抹了不成？又或者，你還有什麼可答謝我的？”巫芷仰起下颌剜了她一眼。

“行行行，姐姐說的都對。”

柳依依點頭如搗蒜，連忙稱是，立馬掀被下床，去了廚房忙活。

而這一忙，就是接連忙了三天。

為了凸顯誠意，這幾天，她把巫芷喜歡的菜色都做了個遍，還主動提出要研發幾道新菜來。

隻是這新菜所需的關鍵材料，是巫芷偏愛的皮蛋。而這皮蛋，若是要從頭腌制，至少要一個半月，定是來不及的。

不過幸好，天香樓裡就有現成的。

對于柳依依在廚房裡搗鼓的那些新鮮玩意兒，巫芷鮮少失望過，更何況這次是特意按着她的口味來做的。她二話不說，便命人去天香樓下了訂單，拖回了兩個大陶罐，罐子裡塞滿了黑乎乎的泥巴團子。

巫芷雙手抱胸，倚着門框，看柳依依蹲在地上，從陶罐裡掏出泥球，依次在耳邊晃了晃。大多數都被她拿出來直接放入裝滿水的木盆裡，少數幾個則被她又放了回去。

“怎麼，那幾個，還沒腌好麼？”巫芷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她閑聊。

“是啊。”

柳依依含笑應着，将沾滿泥巴的雙手伸入水盆中搓了搓，而後随意地甩了甩。

“哎呀！”

巫芷驚呼着，不自覺地擡起袖子遮住了飛向面頰的泥水。可還是禁不住，一身衣裙上被濺得淨是斑斑點點的泥印子。

“哎哎，巫姐姐，對不起，我可不是故意的呐！”

柳依依連忙站起身，舉着濕乎乎地滿是泥巴的雙手，一臉歉意。

巫芷氣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才道：“咳，算了，我先回去換身衣裳，一會兒再來。”她擺了擺手，拎着裙擺轉身出了廚房。

柳依依目送着對方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方才回了廚房繼續幹活。

她蹲在陶罐前，再次從裡面摸出幾個泥團，搖晃着在耳邊仔細辨别過後，留下了一個水聲最最明顯的，放入盆中，快速扒掉了外面裹着的泥塊。

在泥水的沖洗下，淡青色的蛋殼露了出來，稍窄一些的端頭卻有個圓圓的小孔，還被蠟封住了。她心中一喜，将那枚蛋徑直敲破了，露出一截筷子粗細的油紙卷，展開匆匆一瞥，便扔進竈膛裡燒成了灰。

等巫芷換了身衣裙回來時，廚房裡那些髒污已然收拾幹淨了。如黑玉般浸着松花紋樣的皮蛋，被切成了塊，倒進鍋裡，變成了一道道别具風味的美食。

巫芷喝了口皮蛋魚片湯，又銜了塊皮蛋鴨卷，一臉餍足：“我得讓叔父也嘗嘗。”

柳依依便端着托盤，陪她一同去了蒼穹閣，還特意把已然碾碎的擂椒皮蛋擺在了巫啟的眼皮底下。

果然，望着那團黏糊糊、黑黝黝，猶如一團爛泥般的黑暗料理，巫啟皺着眉頭選擇了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