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着進門之後,巫芷替自己把脈的動作,柳依依心中愈發肯定,又補了一句。
“你來找我,是為了确認,我的安全?”
巫芷頓時面色泛紅,雙手不自覺地揉搓着衣料,扭捏着不肯應答。
謝雲起伸頭一瞧,又急了。
這不明擺着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嘛。
他又叫喚起來:“你說你沒對我動真格的,莫不是把藥用在了她身上?不是,你們姐妹之間鬧個脾氣吵個架,不用來這麼狠的吧?”
“你,你,又亂猜什麼呐?”
巫芷一時氣結,生怕對方一張嘴繼續胡說八道,引得身旁女子誤會,煩躁得跺了跺腳,一把将柳依依拉回了隔壁房間,還特意緊閉了門窗,直接把謝雲起給攔在了門外。
“不是,怎麼又說上悄悄話了呀。”
本想跟過去的謝雲起碰了一鼻子灰,不由得在門口低聲發起了牢騷。
“女孩子家家的,就是奇怪,一會兒好,一會兒壞,陰晴不定的,真是麻煩。”
這話要是擱平常,巫芷定要同他掐起來,可此刻,她一門心思都放在要怎麼解釋自己此行的來龍去脈上,壓根沒分神去聆聽屋外的聒噪聲。
屋内,巫芷在柳依依面前站定,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腳尖看了好大一會兒,才鼓足勇氣,擡起頭。
“想對你用藥的,不是我,是我叔父。”
沒成想,謝雲起口中的玩笑話竟然成了真,柳依依面色一頓,就聽見巫芷又問。
“國師府撤府前夕,你是不是在蒼穹閣内喝過一杯茶?”
柳依依疑惑地點點頭,卻還是有些不明所以。
巫芷又道:“在這之前,叔父曾找我讨過一味藥。”她頓了頓,緩了口氣,才艱難開口,“那藥名曰斷魂散,溶于水中無色無味,可于三日裡無聲無息奪人性命。”
這幾句話聯系到一起,柳依依瞬間白了臉色。
“巫啟他,竟這麼恨我?”
“放心,你沒事。那藥早被我換過了。”聽着對方顫抖的嗓音,巫芷忙握住她的手,補充道。
雙手被包裹的溫暖,熨平了柳依依心中突然湧起的一絲驚慌。
“你早知道他要害我?”她反問,沒有責怪,隻是好奇。
“不,我不知道。”巫芷連忙搖頭否認,“我隻是略微有點懷疑。但之後,被換過的長春散的藥香出現在你身上,讓我确認了這一點而已。”
她垂下頭,聲音愈發低啞。
“對不起,因為我的承諾,才會讓你對他失了防備。近幾年,我不常在府中,與叔父之相處也日益減少,并未發覺他對天書的執念已近乎癫狂。若非我一時起疑,隻怕你此刻已經丢了性命。
“是我将你卷入這段是非中,又差點沒能護住你,對不起。”
柳依依讀懂了巫芷語氣中的歉意和愧疚。
她腦中,就莫名浮現了國師府撤匾那日,巫芷站在府門前,蕭索落寞的身影。
“你既然将藥換了,那又為何會多留三日?”柳依依還是有些不明白。
被那探究的目光追視着,巫芷有些不自在,偏過頭,指尖卷着發梢,讪讪道:“我雖親手換了斷魂散,但又不确定叔父他會不會臨時起意,用了别的藥,所以便想多等幾天……”
柳依依看到她這副模樣,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巫芷啊巫芷,總是慣用最别扭的姿态,表露最赤誠的心意。
而她此刻,心中湧現的,是滿滿的感激。
“多謝你,又救了我們一次。”柳依依眼眶泛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這讓她如何不激動?
若不是這一番陰差陽錯,國師府撤府那日,巫芷便會就此離開,一去不返。若真是那樣,隻怕天南海北也再難尋她。而今日之事,風清揚的命,就徹底無望了。
巫芷對她的善念,護了她,也護了她的愛人。
過往種種,哪還需要計較那麼多。
柳依依不禁一把抱住了對方,哽咽出聲。
“我們不要再相互道歉了,我也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也原諒我吧。這些都過去了,我們以後,還是好姐妹,再沒有隐瞞,好不好?
“我會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纏糕,山楂糕,皮蛋糕……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
“我會幫你捶背,碾藥……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越說越激動,也越摟越緊。
“咳咳……那你先放開我吧,不然就隻剩幫我做一件事了。”巫芷被摟得快要喘不過氣來,面色漲紅地去推她。
總是忘記這副身軀是個大力水手的事實,一不小心又沒控制住力道,柳依依連忙退開,不好意思地邊傻笑邊問:“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