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扯過身上的披風,搭在了歲晚的身上,又将面前的帶子為她系好。
歲晚見他穿得單薄,想去扯下,可被他的手按住。
明明那麼冷的天,他的手卻溫暖無比。
歲晚扯了扯身上的披風,熱度還未散,依稀還能聞見那凜冽的雪松香氣,仿佛整個人被置于晨霧中的松林,被他緊緊地擁抱。
就算歲晚再不通男女之事也覺得此刻有些臉紅心跳、羞澀難掩。
正走神際,手上出現一抹溫熱,歲晚怔了下,以為是他的手,下意識地去捏,發現有些硬,不似她方才觸碰到的柔軟,低頭一看,是一個月白色的東西。
暖玉。
看到這物什,想起方才的想法,面頰微熱紅雲浮面,為了不讓他看出端倪,臉往披風下面縮了縮。
“都給我了,你怎麼辦?”
少女的聲音在此就像是撫慰他方才焦灼的一劑良藥,讓他莫名安心。
“我施了護體咒,不礙事的,倒是師姐,怎麼穿得這般單薄獨自在此練劍?”
“這棵臘梅樹是我和師姐幼時種的,起初以為它活不了,可誰成想在師姐走後的第一年冬天它便開了花,我每年都會來此看看,特别是……想師姐的時候。”
歲晚的聲音極輕,與往常活潑傲嬌的她不同,此刻的她會因思念師姐在寒冬臘月瞞着所有人獨自來此舞劍,亦會因為對他訴說心底柔軟時而感覺羞澀。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亦是他渴望見到的。
“師姐,能否與我說說你和……師姐的事情,”裴述喉結上下滾動,垂眼看向她。
歲晚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棕褐色的眸子在月光下越發柔情,許是風太大的緣故,此刻倒顯得有些水潤。
歲晚拿出劍,問他,“你帶佩劍了嗎?”
裴述不明所以地搖頭。
“摟我。”
這兩個字讓裴述蓦地心跳加速,連帶着手心都出了汗。
歲晚見他遲遲不動作,直接拿過他的手環在了自己的腰上,囑咐道:“小師弟,扶穩了!”
裴述心下一驚,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腳下虛浮,失重感讓他有些害怕地閉上了眼,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害怕?”
裴述把頭埋進她的頸窩,手緊緊地摟着她的腰,鼻尖隐約能嗅到那股淡雅的花香,許是方才舞劍時沾染上的,格外好聞。
對于這一動作,歲晚隻是微微一頓,并未阻止。
“你睜開眼瞧瞧?雖趕不上新年那般燈火通明,也是非常好看的。”
裴述聽此試探地睜開了眼,腳下是錯落有緻的殿宇房屋,依稀的幾盞燈光鑲嵌在其中,像是繁星點綴一般,當真是好看。
“你來了宗門那麼多日,也未有時間帶你出來逛逛,今日我先帶你去嘗那桂花釀,改日過節再帶你下山看看何為人間煙火。”
裴述看了眼腳底,眩暈感迫使他緊閉眼睛又低頭埋下頭,“師姐!我們私自下山會不會被師長懲罰啊?”
歲晚倒無所謂,“無礙無礙,你明日将責任都攔在我身上就行了,師長定不會罰你的。”
裴述聽此沒言語,隻離她更近了些。
到了一家店鋪面前,歲晚特意扶了裴述一把,才沒讓他摔倒。
“改日我教你禦劍,修仙之人不會禦劍可怎麼行?”
裴述彎了彎眉眼,“嗯,師姐。”
歲晚上前敲門,見半晌無人相應,裴述便拉了拉她的衣袖,問道:“師姐,這麼晚了該不會都……”
話音未落,房間裡就燃起了燭火,開門的是位女子,隻披了件披風,第一眼看見歲晚時還不覺得奇怪,目光一轉見着還有一位男子,愣了一下。
裴述見此立即背過身去,耳朵通紅。
“喲,今日怎麼帶了個俊俏的公子過來?”那女子擡了擡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歲晚,“什麼關系啊?我記着上次來還沒有這個人啊?”
歲晚拉了拉身上的披風,“柳姐姐莫要打趣我了,我今日來是想讨兩壇酒喝。”
柳折酒勾了勾唇角,起身,“這個點來敲門的我就猜是你,喏,早就給你備好了,前幾日才出的桂花釀。”
柳折酒把酒遞給歲晚,見裴述還背着身,不禁有了興趣,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聲音嬌媚酥骨,“小公子,要不來我房裡玩玩?跟着歲晚打打殺殺有什麼樂趣?我跟你說……哎?!”
還未說完,歲晚就擋在了她面前,微笑道:“柳姐姐,酒我收着了,賬先記着我改日來還,我們還要事就先走了。”
邊說邊拉着裴述往外走,禦劍也不禦了,直接輕功起手,一下子便沒了蹤影。
柳折酒看着一下子沒了影兒的二人,笑哼一聲,“還護短呢。”
……
二人上了房頂,淡黃色的光圈包裹着他們,這是避世咒,可隔絕外界一切,通俗點說就是外面的人看不見他們,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不會被起影響。
歲晚把酒塞到裴述手中,揉了揉手腕,“抱着兩壇酒飛那麼高,可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