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上當了。
“師兄!你與我說!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啊?”
璟文不緊不慢地又給他倒了碗酒,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師弟,喝酒。”
雲初條件反射地端着碗再次一飲而盡,喝完後繼續問,“師兄,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快跟我說說啊!”
聽得出來他已經有些急了。
但璟文像是沒聽到一般又給他倒了一碗,“師弟,喝酒。”
雲初現在才反應過來,“師兄!你怎麼也……”
學壞了。
*
幾個人簡單地收拾了行囊便準備離開,都出了季氏酒肆好遠,身後熟悉的聲音又讓他們頓住腳步。
“歲姑娘!等等!歲姑娘!”
歲晚看着昭昭一路小跑過來,來到她面前就遞給她一個食盒,說道:“我見姑娘喜愛吃甜食,便自己做了些糕點,你别嫌棄,帶上在路上充饑。”
歲晚頓了下,看了眼身後的幾個人,得到允準的意思後才伸手拿過,“多謝昭昭姑娘。”
“莫要言謝,要說謝也應該是我來說,若不是你們,我姐姐的案子也不會那麼快就告破,我欠你們一聲多謝。”
說着,她向後退了半步,手交疊放于腰間,微微屈膝,行了個禮。
這個禮與前些日子白檸的一樣,端莊而又貴氣。
歲晚扶她起身,溫聲道,“我們既插手了這件事,便一定會管到底,不隻是為了你的姐姐,更是為了那些女子以及她們的家人。”
昭昭看着她竟一時刻失了神,記憶中的那個身形和眼前的慢慢重合,她似乎見到了故人。
“怎麼了?”歲晚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疑惑地眨了眨眼。
昭昭微微一笑,“沒,就是看到姑娘讓我想到了一個故人,她與姑娘都是這般灑脫而又善良。”
歲晚也回以一笑,猜到了她口中的故人是誰,“我想你的那個故人定會希望昭昭姑娘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自由地行走在這天地間。”
“……”
“師妹!”
身後傳來了催促的聲音,她也知道是時候道别了。
“明年這個時候,我定會來見昭昭姑娘。”
“那可說好了歲姑娘,可不許食言,我就在南雁等着你來找我。”
歲晚笑着颔首,轉身走了兩步後又回頭看向她,“我叫歲晚,這是我的名,我無姓,下次再見面時可不要喊錯了。”
昭昭回以一笑,“我叫林安瀾,姑娘下次也莫要喊錯了。”
回應她的,是歲晚的招手和那不變的笑容。
*
他們出了城便用了禦劍。
歲晚還沉浸在方才的不舍中,連裴述跟她說話都沒聽見。
“嗯?什麼?”
歲晚回神,對上裴述的眸子。
璟文見她興緻不高,主動引出話題,“師妹,昭昭姑娘最後與你說了什麼?”
“她說,她叫林安瀾。”
“林安瀾?是她原本的名字吧,昭昭應該是入了酒肆之後才取的。”
歲晚點頭。
裴述:“師姐,那你因何傷心?”
歲晚怔了下,裝作無事地看向他,“我傷心?何曾傷心?一想到你要請我喝最雲間的桃花釀我就開心的不得了,快些走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
其實裴述說的沒錯,她确實是因為方才的告别在傷懷,準确來說是昭昭最後的那句話。
——我叫林安瀾
安瀾。
這讓她想到了一句詞。
昭昭如願,
歲歲安瀾。
她的數十年光陰都給了她的姐姐,在這期間她從未做回過林安瀾。
而在案子告破的那一刻,她才迎來了新生。
屬于自己的第七歲。
也将自己,完完整整地還給了自己。
她從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一個人的執着和真誠,也從未對一個人如此憐惜和心疼。
這一次歲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何為人間。
原是處處充滿鮮亮而又不失遺憾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