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晚醒來時,入目的便是清俊的睡顔。
她頓了下,将要起身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專心地去看他的樣子。
他阖着眼趴在床榻的一邊,寡淡的薄唇,挺拔的鼻梁,濃密的睫毛灑下一小片陰影,眉間微微皺着,歲晚忍不住想伸手為他撫平。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動靜有些大了,面前的人竟緩緩睜了眼,她迅速地将手收了回來,耳後浮現一抹紅。
“師姐你醒了?我去喊師兄。”裴述睡眼惺忪,見她醒了第一件事是去喊慕回來看她的病情。
“……”
歲晚抿了抿唇,想喊住他的聲音也就此咽了下去。
……
慕回給她把了脈,收拾着東西,“沒事,這幾日多注意休息就行了。”
雲初雙手環胸不正經地問道:“你昨晚到底去做什麼了,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歲晚低眼,見她不想說,慕回笑着打圓場,“先讓師妹休息休息,不急。”
“玄樞死了。”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愣,“怎……怎會……我們今日還看見……”
慕回的手指指了指門外,“他今日還來看你,還有青雲宗那群人,也是他……”
歲晚擡眼看他,“在門外?”
“嗯。”
“歲晚!”
聽到這句話的歲晚立即起身拔劍出了門,推門而出便看見玄樞正在和青雲宗的一行人說笑。
須彌月見到來人高興地來迎,“歲晚是你啊,你醒啦,還有沒有事?”
歲晚将她攔于身後,拔劍一步步逼近他,将劍架在了他的脖頸間。
玄樞笑道,“歲丫頭,我是你師叔啊,連我都不認識了?”
程還秀也攔住她,“歲姑娘,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幾人能出來多虧了玄樞師尊出手即時。”
歲晚甩開他的手,胸腔上下微微起伏,眼底發紅,冷言道,“我會殺了你。”
“……”
衆人靜默。
玄樞也不動,就這般看着她,最後眯了眯眼開懷大笑,“歲丫頭是不是做噩夢還未醒啊?怎麼連師叔都認不得了?”
“我說,我會殺了你。”
歲晚咬牙依舊不饒,滿目憎恨地看着面前的人。
裴述注視着她的背影,眼睛微垂,似乎想到了什麼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師姐。”
聲音柔和,帶着些許安撫。
這句話讓歲晚的心冷靜了下來,她沒說話,隻是淡定地收了劍。
裴述将她拉回房中,外面響起來了指責聲和歉聲。
歲晚扔了劍,一言不發地坐在了石凳上,自顧自地喝了三杯茶水,裴述見她這樣子眼中滿是擔憂,輕聲問道:“師姐昨夜,到底去了哪?”
歲晚看向他,門外的喧鬧又恢複了寂靜,慕回和雲初二人在此時推門而入,歲晚才緩緩張口,“我昨夜是見了玄樞,他死了。”
歲晚再一次重複。
雲初指了指門外,“你在逗我嗎歲晚,那剛才的人是誰?鬼啊?”
“是風行。”
衆人頓住,知道事情不是他們想得那般簡單,紛紛坐了下來問道:“師妹,你且慢慢說。”
“……”
歲晚将事情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包括自己的身世,她覺得,沒什麼好瞞的,這個仇她終歸是要報的,提前言說還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我說你怎會知道搖光仙門的事情,原來……”
歲晚淡定地颔首,“我的身份沒騙你們,我确實是流浪兒,一開始是,現在也是。”
慕回從袖中拿了一塊方巾,他緩緩展開放在她眼前,“你最喜歡的芙蓉糕,我跑了許久才找到店鋪呢。”
歲晚頓住,愣愣地拿了一塊放在口中。
“甜嗎?”
“……嗯。”
“你是我家的師妹,才不是什麼流浪兒,我也算你半個兄長,以後若是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跟我說,雖然……雖然我不如師兄那般會照顧人,但是我也會學。”
“師兄……”
雲初也拿了一塊芙蓉糕填進嘴裡,又恢複了那欠揍的模樣,“我也是你兄長,喊來聽聽。”
“……”
“師兄且與我說說,青雲宗那一行人因何被放了出來?”
“因為抓到了兇手,那人是邪修,本來是青雲宗的外門弟子,結果偷學禁術被逐出門去,今日他來自首,還現場舞了一段星河劍舞,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也供認不諱。”
“他人呢?”
“關在地牢呢。”
裴述剝了個橘子放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神色開口問道:“師姐可是有什麼疑慮?”
歲晚:“嗯,我覺得太順理成章了些。”
聽罷裴述笑了笑,“師姐學東西還真是快。”
歲晚随即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拿着橘子填進嘴裡,“我這是聰明伶俐自己悟出來的。”
“是是是,還吃嗎?”
“再剝一個。”
“……”
慕回沉默地拉着雲初麻溜地出了門,“我們第二輪的比試都在明日,你先放心休息,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再來喊我……不用喊我也行,師弟會醫術。”
歲晚:“?”
什麼意思?
歲晚指了指奇怪的二人看向裴述,“怎麼回事?”
裴述發出一聲笑,“沒事,想鍛煉鍛煉我的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