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奕:“我技癢,接下來的五個暗哨交給我。”
龍奕是明擺着在談戰面前顯擺自己。隻有得到強者的認可,才能被強者接納。
談戰:“好。跟你保持十米距離。”
龍奕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因為前面的哨崗沒有任何聲響,所以暗哨們放寬了心,又已當龍奕是自己人。當龍奕故意靠近時,他們紛紛跟他打招呼。或有說話,或有招手,或有遞煙,還有的都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律都被龍奕解決了,近身格鬥,徒手一招斃命。
夏兆隆驚歎:“好身手!”
齊赟:“招招狠辣!”
許都:“幹淨利落!”
TZ們趕到村口哨崗時,剛剛開始換崗,隊形稍顯淩亂。在紅外成像裡,正如龍奕所說,他們确實是持有火箭筒與機槍等殺傷性武器。
TZ們呈分散隊形,瞄準鏡摳準了各自的目标。
談戰:“各小組注意,目标擁有強大火力。在未徹底放棄抵抗之前,力求予以擊斃。神槍(陳暢)照顧高樓哨點。車神(夏兆隆)、M(許都)右翼三,鋤頭(吳曉)、章魚(張章)左翼二……中場鐮刀(齊赟)優先打擊重火力目标。完畢。”
簡短的應是聲。
陳暢的手指摳動狙擊槍的扳機,高架木樓上有人緩緩卧倒。
步qiang清脆的聲音接踵而來,那是來自三個狙擊點的遠射,全是單發,精确到如此地步,兩個側翼和持重火器的人倒下,像是TZ所有人的行動聯接着一個開關。
齊赟的成像裡,目标在幾秒鐘内便少掉了半數,剩下的目标也不慢,發覺收到了攻擊後,立刻隐蔽了,難得的是居然沒有一槍還擊。
然後,所有人都聽到了喑啞的一響,像是有人把重物投進了深水潭。
齊赟叫道:“六零炮!”
同時他打開表尺,對着發炮時暴露的煙塵點打了一發榴彈,在剛才的發炮位置炸開,煙焰下映着翻倒的人影和迫擊炮架。
35毫米口徑高爆榴彈,以平均兩秒鐘一發的速度劈頭蓋臉的砸向村子的大門,一團團沖擊波夾雜着被火焰燒紅的彈片,向四周飛濺,大地微顫。
死亡籠罩了一隅之地。
目标終于失去了自制力,村落裡開始轟鳴,彈道、爆炸,盡其所有傾瀉着遠超過一個步兵連總和的輕重武器。村子裡散落的巡邏武裝分子和一些村民也趕到村口,加入槍戰。
談戰:“自由射擊。完畢。”
TZ們的槍聲單調而盡忠職守,習慣性的點射。
現代戰争,理性、高效、殘酷。
槍聲持續響着,目标還擊、抵抗、叫罵、哭嚎,但他們一直沒放下槍,于是TZ們也不能放下槍。
越南軍方趕至,包圍圈逐步縮小,絕對壓倒性的優勢。很快,村口有人粗嘎地叫嚷着越南語,說明己方已放棄反抗,願意投降。
越南軍方喊話人要求村裡人把槍放下,舉高雙手排成一隊慢慢走出村子。對方紛紛照做,這個村落的武裝力量被解除。越南軍方進駐了村落,控制了全局。
阮虎在逃離的過程中已被擊斃,群龍無首。看來子彈并不會偏向于誰。
剛才的混亂中擊倒了幾十個目标,整個村口似乎全是屍骸和血污,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味,讓人欲嘔,它再也不複昨日的甯靜。
張章在村口停留了一下,用手指輕觸了一攤血污,看了看靠近自己的談戰。
張章開口了:“就這樣?”
談戰:“是的,你的第一場實戰就這樣。覺得容易?這連最低烈度的戰争都夠不上。而且你們平時也流了太多汗。”
張章:“不容易,真的!”
他下意識地将那隻沾血的手指放到鼻尖聞了聞,欲嘔。
談戰:“是真的,你真的殺了人。”
張章:“是真的?!”
一瞬間他臉上有種惘然又摻雜了厭惡,陡然退去了血色變得慘白。
吳曉一直都在他身邊,安慰道:“想吐就吐吧,這事我也幹過,沒什麼丢人的。”
張章搖搖頭,硬是把冒到嘴裡的酸水吞了下去,他不想在談戰面前丢臉。
談戰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章在草葉上揩淨了手指上的血,“談隊,我們是在救人,對吧?”
談戰:“是的,我們救了很多很多人。我替他們謝謝你!”
張章:“那就好,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好過些。”
龍奕審視着這一幕,瞬間,他看到了談戰眼神中的溫暖和寬慰,情不自禁地感覺到了熱切的擁抱。
後來,經曆過實戰,我才真切體會到每次經曆激戰後,隊員之間都會情不自禁地抱一個,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村子裡突然一陣騷動。一個婦女正在瘋狂地叫喊:“大夫!大夫!”極不标準的中國話。
她拉開了外套,扯上了一排手榴彈的扣環。她是阮虎的女人。
龍奕知道喊的是自己,他跑了過去。談戰緊跟其後。
龍奕推開人群,走上前,用不标準的越南語跟女人對話。
龍奕:“你找我。”
女人:“虎哥那麼相信你,你卻出賣了他。虧我也這麼相信你。”
龍奕:“對不起!”
女人:“是我害了虎哥!你當初救了我,我相信你,把你推薦給虎哥,可是你……早知道這樣,你當初幹嘛要救我?”
龍奕沉默。
女人:“你害死了虎哥,殺了我吧。動手,給我一槍。”
龍奕:“對不起!”
女人:“你是誠心道歉嗎?那就跟我一起到下面跟虎哥當面道歉。”
說着,女人一把抓住了龍奕的手臂,另一隻手欲扯手榴彈的環扣。
談戰及時開槍,命中頭部,女人直挺挺倒下,沒來得及扯開環扣。
龍奕怅然若失,呆看着倒在地上至死也不願瞑目的女人。
談戰:“剛才為什麼不躲開,你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讓她抓住。”
龍奕轉移自己的視線,盡量不再往地上看,“我利用了她接近阮虎。當時她生病了,我醫好了她,她很感激我,也就相信了我。”
談戰:“各司其職。”
龍奕:“我知道。隻是一時感觸。對了,剛才謝謝你。”
談戰:“謝什麼?”
龍奕:“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些沒頭沒尾的話。”
龍奕告訴我,當時的他很驚訝,自己從來都不是個輕易顯露情感的人,怎麼會這麼信任談戰,大概是因為之前看到了談戰眼神中的溫暖和寬慰吧。心心相惜的那種情緒悄然而生。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對于龍奕和談戰這樣的人更甚,對上了眼,便是生死相托。
龍奕:“談戰,跟你交個朋友成嗎?”
談戰:“榮幸之至!”
這兩個人突然就熟到勾肩搭背了。
龍奕和談戰,緣妙不可言。他倆是真感情,而我,總覺得被他倆認可是個大大的“忽悠”。我就像個被“人販子”拿根棒棒糖就拐騙了的小朋友。
聽完談戰說他和龍奕的故事。順道他也問了我和龍奕的故事,我便娓娓道來。
談戰:“當初為什麼入行?”
我:“唉,可歎呀,年少無知。”還不是被你兄弟給忽悠了。
談戰:“第一次執行任務,不害怕嗎?”
我:“怕!腹稿打了一遍遍,槍響時,還是抖成了篩子。但能活下來,又覺得蠻刺激。這種刺激就像是‘毒瘾’,讓人欲罷不能。”
談戰:“所以,你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明明是條陽關大道。你能好好說話嗎!”
剛參加實戰那會,子彈過來,就隻想着躲,哪怕還在三米開外,我是硬扛着自己的大腦,命令身體不許縮,可下意識的反應很難抗拒,鴕鳥的我終是抱頭躲了。
原來,打靶的無畏都是假的,因為那都不是真正的死亡。預設了上千遍,都不如一次實戰來的真切。後來,一次,場面太激烈,我應接不暇,隻能靠着本能的反應,根本來不及多想,子彈居然近身十厘米呼嘯而過,而我,鎮定幹架。從那以後,我就不再怕了。
還有,被龍奕逼着我練戰術動作,有時練到癱軟在地如一堆爛泥,手都拿不起筷子,但實戰裡身體的條件性反應動作流暢,保命很實用。
是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