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代,我在英國爆炸品處理組學習愉快,跟着Timothy Sir處理了幾單案子後,他便向尹老師推薦我參見聯合國維和任務。Timothy Sir是維和拆彈任務組的負責人,有組隊的權限。于是,尹老師便讓我頻繁接出境任務,走出國門,維持良好的“國際關系”。于我自身而言,也是極好的學習機會。正式因為大神們厲害,萬事不可能親力親為,所以很需要我這樣的小助手。每年,Timothy Sir負責外派事務的那幾個月,都會邀請我參與維和任務。因為我的經驗不足以單獨出任務,通常都是由Ivan帶着我。
還好,那時我已經跟着龍奕各種變态訓練了,也在海外見過些世面,不然,我這隻剛飛出象牙塔的“菜鳥”該如何面對維和任務的狀況百出,我可能會哭求尹老師接我回家。
一天,常規巡邏,我正走着,突然聽到一條巷子傳來犬吠,察覺到不對勁,我貼着牆壁緩步靠近,同時掏出了手qiang警戒。
來到牆角,我試着探出頭往小巷裡望,見了一道血痕,十米開外趴着一個人,臉面朝下,背部朝上,一動不動,渾身是血。确認再無其他人後,我走了過去。那隻叫喚的狗也不見了。我上前探查傷者的情況,不幸的是那人已經毫無生命體征。對方胸口中槍,失血過多緻死。
這個維和任務區,戰亂頻發,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不幸。
我用通話器彙報了維和總部,這區刑偵組的維和警察趕到接手,常例為我錄口供。
Ivan也到了,正在和一個警察聊着,看來他們是熟人。
維和警察:“你們爆炸品處理組的人真淡定,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居然鎮定自若,情緒穩定,給口供的時候條理清晰,完全不同于一般女性執勤人員。我真懷疑她是不是冷血的。”
Ivan:“你别小看了她,她是軍人。”
維和警察:“哇,還真看不出來,人不可貌相啊。”
Ivan:“你是沒見識過,槍械和格鬥,你不一定是她對手。她出手可是個狠角。”
維和警察:“是嗎?你們老大從哪找來這麼個好手?”
Ivan:“不算是我們組的,隻是暫時借來幫忙而已。之前參加我們的課程,Timothy Sir看好她,特别推薦參加維和任務。”
維和警察:“那就别放過!”
Ivan:“老毛病又犯了,得尊重人家的意願,總不能強人所難吧。”
維和警察:“千金易得,人才難求。據我所知,你們組就你們老大跟你在槍械方面有優勢,好不容易來了這麼個狠角,你們就不想要?”
Ivan:“那是!”
海外的常規任務,拆彈組每天的工作就是和各種爆炸品或疑似爆炸品打交道。我所在的這一區,拆彈組被分成了五個小組,全天24小時待命,由總部統一調配,幹一天休一天,輪流接活,到處奔走。所謂的“休一天”不是可以躺平啥活不幹的那種,而是處理相對較輕松的活計。
一般,拆彈小組都是三人組合,執勤為期一個月。這天,我所在的小組接到任務,Ivan帶着Vince和我前往出事點查看。
Ivan是我們小組的負責人,抵達目的地後,所有的行動由他主導。他正向案發地維持現場的維和警察了解情況。
維和警察:“發現的東西在矮牆後面。”
Ivan:“有沒有看到電線或煙霧?”
維和警察:“沒仔細看。”
Ivan:“那你怎麼知道是爆zha物?”
維和警察:“那輛車違規停靠在那,而且懸挂特别低,後備箱裡一定有重物。”
經驗很重要,往往能救命。沒有拆彈經驗的人,最好不要輕易觸碰爆zha物,因為一個微小的動作都可能觸發爆zha。能在戰區參與維和任務的警察都是富有經驗的“老人”,或由老帶新。
Ivan:“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周邊的維和軍人和警察正在疏散人群,拉起警戒線,封鎖該區域。
Ivan 走回了我們小組所在的悍馬,我和Vince原本在車裡,見到他走回來,我下車迎他,Vince在駕駛位探出頭。
Vince:“什麼情況?”
Ivan:“懷疑車後備箱裡有東西,我穿防爆服過去看看?”順道指出了方向。
我和Vince從車後備箱裡拿出整套裝備,依次幫Ivan穿上一整套防爆服。
Ivan穿着厚重的防爆服往前走出五十米,我們駕駛着悍馬慢慢跟着。看到了那輛車後,他做了個停止手勢,Vince停下了車。
Ivan:“保持警戒!”
他下達命令後,我腳蹬車輪,上了悍馬車頂,半蹲姿勢,端着狙擊槍警戒。
Ivan離裝有爆zha物的車越來越近,這輛車看上去很普通,是那種混在車堆裡一定找不出的,外表看來沒有異樣。
當Ivan距離車五米時,不知從什麼方向射來一顆子彈,正中小車的油箱,“砰”地騰起一團火焰,車身迅速被火吞沒。Ivan為避開襲來的熱浪,直挺挺地撲倒在地。反正防爆服厚實,摔不疼。
在場的維和軍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火焰驚得一愣,但很快就清醒過來,開始搜尋開槍的目标人物。
我發現了目标,就在不遠處的一棟高樓天台,瞄準鏡裡,目标正在快速移動,我果斷開槍,命中目标。看來這車裡果然有東西,不然這個槍手不會在這等這麼久,以及開槍。不過,他這麼做無疑暴露了自己,周邊已被軍警封鎖,他跑不掉。
同時,十幾個維和軍人也發現了人,跑向那棟樓。
我在通話器裡呼叫:“Ivan?”
Ivan:“死不了,我很好!”
他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樣的火焰根本傷不了拆彈服裡的他。
Vince迅速跑上前,遞給Ivan滅火器,以防溫度過高引燃車裡可能存在的危險品。
Ivan邊滅火邊分配任務:“Vince把工具包遞給我。Yanis找個制高點掩護。”
我環顧四周,跑向最近的一棟三層樓的房屋,快步上到天台。
我:“到位。”
Ivan已經撲滅了車身的明火,他放下滅火器,看向天台的我,揮了揮手。
我:“覆蓋(保護中)。”
那輛載有危險品的車已經被熏成了焦黑,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顔色。Ivan拿了根鐵鉗,打算撬開車尾箱,可撬了幾下,都沒能撬開。他一時氣憤,擡腳就踹上了,車尾箱很識時務地彈開了,裡面裝了滿滿一箱的東西,驚得他握在手裡的鐵鉗都掉到了地上。
“好家夥!”Ivan解開拆彈服脫下,一部分一部分扔在地上,拿下頭盔丢在拆彈服上。
我站的角度隻能看到Ivan,車尾箱裡的情況正好被打開的後備箱蓋擋住了,看不到。對于他脫掉拆彈服的舉動大惑不解。
Vince焦急地詢問:“Ivan,你幹嘛?”
Ivan:“裡面的炸藥足夠大家一起見閻王了。如果要死,我也要死得舒坦些!”
他打開工具包,取出工具,再開了後車門,鑽了進去,在車後座椅的縫隙裡一通摸,總算是把後車廂裡那堆□□的線路理清楚了,忙得天翻地覆。一個小時後,危險解除,工程完成。
幾天後,我們再次出勤。最先到達的美國軍人向Ivan說明了情況,這個街區往前五十米,路中央的位置,有一堆引線,線頭埋在一個碎石堆裡,很可能是土制炸dan,情況介紹的很清楚。
我問Ivan:“機器人先過去看看情況?”
Ivan:“行,你操作。”
我從後備箱裡拿出拆彈機器人,把它放地上,通過控制器操作它徐徐前行。地面砂礫鋪滿,坑窪不平,機器人下方的履帶平穩行進。來到那堆碎石旁,通過機器人上的攝像頭,Ivan仔細瞧,并囑咐我按照他的要求調整機器人的位置,便于他透過攝像頭全面勘察。
我:“用機器人拆嗎?”
Ivan:“這活有點複雜,機器人幹不了,還是我直接穿拆彈服過去。”
午後,天空多雲,太陽不是那麼猛烈。
Ivan覺得這樣的天氣,穿着這一身笨重的拆彈裝備算是舒适了,雖然仍是汗如雨下,但他心情不錯,哼着小曲兒走到了碎石堆前,見着一根紅色的導線裸露在外,一端埋在沙礫裡,另一端隐藏在碎石中。他為了遷就那堆導線,雙膝跪地,小心翼翼移開上面的石塊和幾個破爛的塑料袋,碎石裡顯出了一個鐵制圓柱體的東西,三分之二的部分埋在沙土裡。
“嗨,寶貝!”他自言自語,算是與當前的爆zha物打個招呼。他拂去圓柱體上的沙土,順着紅色的導線慢慢拉動,因為線太貼近圓柱體,他幾乎是趴在地上工作。
挖開沙土,他看到了圓柱體的底部,是個直徑五厘米的開口,邊緣堵着一團黑色膠狀的固體,輕輕挖出一部分固體,裡面裹着黃、綠色的兩根導線,往外延伸彙合處連接着露在地表的紅色導線。他把手指伸進那團黑色物中,緩慢地從裡面拔出了一根長六厘米的雷guan。
“找到了!”他自言自語,從拆彈服的口袋裡掏出鉗子,剪斷雷guan上連結的黃、綠導線。他撐起身子,仍跪在地上,對通話器說道:“完事!”
“收到!”我回道。
Ivan繼續收拾圓柱體周邊的沙土,又發現了另一條紅色導線,他順着線往右前方拉,同時對通話器說道:“等等,有情況。”
原本打算上前接應的我和Vince停下了腳步,等待他進一步的情況确認。
紅色導線很長,Ivan不得不站起身拉,自言自語:“你這是要去哪兒?”
拉了差不多一米遠,他找到了一個黑色的接頭,一半仍埋在沙裡,他扒開沙土,發現了好幾根紅色導線,輕拉起接頭,紅色導線跟着被拉起,從隐藏的沙土裡顯露出來。他立刻發出警告:“還有其它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