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陸苗翻來覆去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南天竹偷溜出去的事,她覺得奇怪,這姑娘是怎麼跑出去的?
那把鎖雖然普通,可植物園設了結界,隻有咒語才能打開,她上次也是問了齊遠生才知道。
想了會,陸苗忽然意識到,南天竹像今天這麼偷溜出去應該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或許在齊遠生告訴她咒語的那天南天竹便知道了吧。
她也還是個小姑娘,大晚上出去也不知道外面多危險,陸苗終是不放心,打着哈欠等了南天竹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才在園裡的台基上看到她。
南天竹雖然變成了植物的模樣,可陸苗看得出她好像累了一晚,現在正耷拉着葉子睡覺。
陸苗走過去,猶豫着該不該叫醒她,擔憂的看了眼她積滿灰塵的葉片最後拿來水壺悄悄替她澆了點水。
不澆還好,水浸入土壤,陸苗便看到埋在花盆裡的東西,她用手撥了撥土壤才看到下層堆滿了瓜子殼。
陸苗:……
她心想:這姑娘半夜三更跑出去難道是去買瓜子了?然後嗑了一晚上?
陸苗一默,一想到愛吃雞腿的豬牙花,愛喝醋的鵝掌楸,好像南天竹嗑點瓜子也沒什麼,就是她這偷偷摸摸的出去,得找個時機問問她。
陸苗給園裡的植物澆完水,又為大棚裡的種子施了肥,她特意看了眼草莓地裡的傅承君,除了光秃秃的土壤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順利發芽……
陸苗一邊小心翼翼地施着肥,一邊嘟嘟囔囔念叨着:“你加可要把勁啊,趕緊發芽,要是你長不大,這裡的草莓可都歸我吃了……”
……
離開大棚,就在陸苗準備休息的時候,這才發現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孔雀草。
“诶呦,大姐你吓我一跳啊。”看到冷不丁冒出來的孔雀草,陸苗的心咯噔一下,大姐的腳步也太輕了點……
孔雀草真不是故意要吓她,被陸苗一說臉微赫,她輕聲解釋:“陸大人,我來找你有點事。”
“什麼事?”陸苗一邊問一邊将手裡的鏟子和水壺擱置在桌上。
“我決定好了,等您幫我實現了遺願我就離開。”孔雀草語氣溫和,像是在和陸苗談論一件尋常的事情。
陸苗卻在聽到她這話的一刻愣住了。
作為一名引渡者,她當然知道孔雀草的話意味着什麼,植物的願望實現以後他們就可以步入輪回開始新的人生,雖然是新的開始,但所有的一切也将不複存在。
陸苗曾經見過被瑤姨度化的植物,不管他們的遺願是什麼,最終都會以同樣的方式離開,植株枯萎。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陸苗不忍,小心翼翼的問她。
孔雀草微笑,陽光下的她葉間開出了幾朵純白色的小花,“決定好了,在植物園裡生活了這麼久,我都快忘了自己原來是人類,還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如果帶着遺憾繼續活下去,我就算僥幸變成一棵植物也一輩子都不會快樂。”
孔雀草生前的事陸苗是知道的,也明白她的執念,既然人家都想透徹了自己沒理由不幫。
想來孔雀草也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大姐,平日裡雖然是一顆植物但對自己總是噓寒問暖,陸苗低垂着眼眸,輕輕蹭了蹭她的小花,小聲道:“大姐,我隻是希望你不用活得那麼累,現在看來再多不舍都是多餘的。”
孔雀草靜靜聽着,兩人是亡魂和引渡者的身份,就算再不舍也終須一别。
按照孔雀草說的,陸苗制定了詳細的路線,打算抱着孔雀草去找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