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象峰的晨光還未穿透雲層,姚舒然便被濃郁的藥香熏醒。床頭玉盒中堆滿五彩靈果,那是外祖父林景初從無回森淵帶回的"特産"。
她迷迷糊糊伸手去夠果子,身後忽傳來一聲輕笑:"淬體前還敢偷吃?當心你娘親罰你抄書。"
姚舒然猛地回頭,正撞見江昭月倚在青石邊。這位師姐依舊一身素白法衣,面色卻比之前紅潤許多,連眼尾那抹病氣都淡了。她抛來一枚玉簡,姚舒然慌忙接住,隻見上面密密麻麻列着淬體流程,每行字都泛着刺目紅光。
“這是......要放血?”姚舒然盯着“每日取心頭血三滴”那行字,小臉煞白。
江昭月彈了下她額頭:“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而修仙從淬體開始,這點血算什麼?”她指尖輕輕點在姚舒然眉心,“你現在淬體可比我輕松多了,可知當年我築基後才有機會泡藥浴淬體時,差點被‘千絲繞魂柳’絞斷三根肋骨?”
“莫吓唬你師妹。”林知意的聲音裹着丹爐餘溫飄進來。姚舒然一骨碌坐起,扒着床邊往外看——房子中庭的桌子換成了一口青銅巨鼎,鼎下青蓮焰燒得正旺,鼎内墨綠色藥液“咕嘟咕嘟”翻着氣泡,飄出的霧氣像是半空凝成猙獰獸影。
“阿娘,這水看着比糖畫爺爺的糖漿還燙!”姚舒然縮了縮脖子,腕間清心鈴“叮咚”作響。她已經看過淬體藥方的玉簡,這從已經飛升的先祖手裡傳下來淬體藥方經過成千上萬年的疊代,也還是需用上百種靈植熬制,其中一味“蝕骨藤”光是名字就讓她小腿發顫。
姚照野拎着木劍從斷天絕壁歸來,劍氣震落檐角冰淩,精準掉進藥鼎裡。“嗤”的一聲,冰火相撞激起的白霧中,他笑着将女兒舉過頭頂:“怕什麼?你三歲時就敢騎裂地犀牛,如今倒怕一鍋洗澡水?”
“那犀牛是阿爹捆成粽子才讓我摸的!”姚舒然蹬着腿抗議,袖中突然掉出一串糖葫蘆,被林知意淩空截住。
“姚照野!說了淬體前不能吃東西!”林知意手一揮,糖葫蘆瞬間凍成冰棍,“還有你,然然,偷藏零嘴的本事倒是比你爹的劍法還精進。”
一家三口正鬧作一團,天際忽有劍光如流星墜落。林景初踏劍而來,黑袍獵獵作響,落地時震得藥鼎晃了三晃。“磨蹭什麼?”他屈指彈出一道劍氣,鼎中藥液驟然平靜如鏡,“時辰一過,藥效折半,你們當先祖傳下來的‘淬體藥浴水’是街邊糖水攤?”
姚舒然被拎着後領丢進鼎中時,耳邊還回蕩着外祖父的訓斥。然而下一瞬,她連慘叫都卡在了喉嚨裡——藥液如萬根銀針紮入毛孔,灼熱感從腳底直沖天靈蓋,疼得她一把抓住鼎沿想往外爬。
“松手。”林景初并指如劍,鼎口瞬間覆上一層金光結界,“林家淬體秘法,疼不死人,但逃出來可得重新泡十二個時辰。”
姚舒然知道這藥浴中的每樣材料都來之不易,強壓着想往外爬的心思,浸沒在藥浴中。
千絲繞魂柳的藥效刺入經脈時,姚舒然終于明白江昭月說的“絞斷肋骨”是何滋味。這妖植像是有生命般在血管中遊走,将原本纖細的經脈粗暴撐開。林知意不斷往鼎中投入續脈丹,可丹藥剛化開就被柳枝吸收,反倒令其更加狂暴。
鼎外景象開始扭曲。姚舒然看見自己血肉變得透明,無數黑色雜質如蛆蟲般蠕動。
幻色蝶戀花适時綻放,花瓣裹着毒瘴刺入肌膚,将雜質一點點啃噬幹淨。
她疼得咬破嘴唇,鮮血還未滴落就被九轉玄冰露釋放的寒氣凍成冰珠,冰露中浮着細碎金紋,竟似活物般緩緩流轉在姚舒然的血液裡。
姚舒然意識模糊間,林知意往她身上用神識掃過,天蠶蛻的藥效也可以起作用了,天蠶蛻的分泌黏液可溶解毛孔沉積毒素,而且它帶有雷性的,使用後身體将變得更輕盈,可以為後續修煉瞬移功法打基礎。
如果姚舒然已經開始修煉,她就會發現自己的經脈已經被被拓寬三倍不止,千年木精開始修複損傷。翠綠靈氣如春雨滋潤大地,所過之處經脈泛起瑩瑩碧光。
淬體滿十日時,姚舒然已經能邊泡藥浴邊翻看外祖父書寫的淬體全解,了解淬體藥方的疊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