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個小少年看着青澀稚嫩,身法卻是一等一的好,形如鬼魅、步如青雲,是個練武的好苗子。
隊長反應過來,黑着臉下馬将人扶起,質問道:“少主這是何意?!”
阿薩伽語氣平淡,根本沒當回事似的:“他挑釁我,所以他挨打了,有問題?”
拽,太拽了。
謝飛瓊心裡搖頭,直呼人怎麼可以這麼裝?!
那隊長顯然也這麼覺得,但是更震驚他的是這個一路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小屁孩,居然有如此實力?
碧琅收斂了剛剛一瞬間爆發的氣勢,像一隻乖巧的小狼一樣站到了阿薩伽身邊,連同飛回來的力瑪一起,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們。
場面一時僵住,謝飛瓊跟沒看到一樣,走到那匹空馬旁邊,利落地翻身上馬。
見地上那倆都瞪着她,謝飛瓊無辜道:“怎麼了?這位兄台不是在為我讓位嗎?”
迎着她的目光,倆人也隻能生生咽下這口氣,硬着頭皮咬牙切齒道:“不,不,你請、你請。”
謝飛瓊滿意點頭,阿薩伽也收回了具有壓迫性的目光,說:“既然如此,那就出發吧。”
那隊長不知想了什麼,雖然臉色依舊很臭,但還是指揮下屬把仍然因疼痛而叫喚的絡腮胡扶到其他人馬上,禦馬前進了。
隊伍行進速度不慢,隊長似乎還故意加快了速度,恐怕想讓阿薩伽這個傷病号吃不消。
奈何此人除了面色蒼白了一點,根本沒有任何呼痛或是喊累的迹象。
隊長吉圍硬是走到月挂中天,實在沒辦法了才吩咐安營紮寨。
阿薩伽入帳休息之前,他還故意走過來,不陰不陽地說:“明日我們還要早起趕路,少主不會堅持不住吧?”
阿薩伽理都沒理,徑直進去了,倒是把吉圍氣了個仰倒,鼻孔出氣冷哼一聲,走了。
實際上阿薩伽已經非常疲憊了,完全是靠着意志力撐着才沒有當場昏倒,剛一坐下就覺得頭暈目眩。
碧琅遲了一步,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和繃帶進來,沒想到和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打了照面。
“你怎麼在這!”他驚呼。
謝飛瓊很不理解地看他一眼,說:“我當然是來看看你家少主的傷的啊,不然呢?”
碧琅把懷裡大大小小的藥放下,梗着脖子說:“不用你看!我會幫我家少主療傷的!”
謝飛瓊也沒真的有多想看,聞言哦了一聲,居然擡腳跨過躺着的阿薩伽,睡到裡面去了。
“你做什麼!你快起來!”碧琅氣得大喊,完全搞不懂這個燕人是怎麼一回事。
謝飛瓊則非常非常困,當着小少年的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水潤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濃厚的困意。
這般舉動更是把碧琅氣得不輕,臉色通紅。
“你這人怎麼回事!為什麼睡在少主身邊!你快點出去!”
“好了好了,你怎麼那麼能咋呼?小點聲行不行?你家少主需要清靜。”謝飛瓊都不把他家少主當一回事,更是不會管這個看起來才十四五的小男孩了。
阿薩伽迫于無奈起來當和事佬:“好了碧琅,沒事的。你不是要來給我處理傷口麼?”
碧琅這才憤憤閉嘴,不是很高興地皺着小臉,動作卻很輕柔地揭開阿薩伽被血浸濕的繃帶,心疼道:“少主,你怎麼傷成這樣啊……”
阿薩伽沒說話,垂着眼睛觀察自己的傷勢。
一個白天都在趕路,他為了保持端正的坐姿導緻傷口崩裂了不少,不過沒什麼大礙,再有幾天就能結疤了。
外傷恢複得快,然而他為了應付那些荻人受了更嚴重的内傷,恐怕要許久才能恢複元氣了。
思及此,他不由得心情沉重,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說,”謝飛瓊強忍困意坐起來,十分有十二分的不耐煩,“你們主仆倆不要再這樣唉聲歎氣了好不好,人沒死還好好地活着,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指了指不知道什麼時候哭得滿臉濕潤的碧琅,又點了點面如苦瓜的阿薩伽:“你看看你們倆,歎的氣快把這帳篷吹起來了!”
這話有點誇張了,阿薩伽卻被逗的心情松快了一點。
碧琅則抹了一把淚,用帶着鼻音的聲音反駁:“你當然覺得無所謂了!受傷的又不是你!”
“誰說我沒受傷的!”謝飛瓊大叫道,手指撚起被碧琅換下來的、殘存着血腥氣的布條,“我可是忍了好幾天沒有中衣穿的痛苦!你知道穿那群死人的衣服有多臭多髒嗎!”
意識到她剛剛說了什麼的阿薩伽再一次瞪大眼睛,謝飛瓊發現他真的像貓一樣一受驚就睜大眼睛。
此刻,那雙綠眼睛裡罕見地盛滿了驚慌失措。
他與碧琅異口同聲道:“這是你的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