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風吹過,辛青剛要開口,就聽見原本寂靜的場地響起了哒哒的馬蹄聲。
見他的注意力被吸走,謝飛瓊松了一口氣,暗自退後,為自己規劃一條方便逃跑的路線。
不過計劃沒能實施,因為來的人是阿薩伽。
“住手!”他直接站在馬上起跳,越過衆人落在她面前。
“二哥,這是我帶來的人。”阿薩伽也是風塵仆仆,剛換的衣服上還滲着血迹。
雖然不好意思,但是謝飛瓊不得不承認,相較于厲鬼一樣的辛青,還是人味兒很重的阿薩伽更能給她安全感。
小貓全天下最好。
“啊,”辛青漫不經心,“這就是你的那個,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四個字叫他說得輕佻,好似有點别的什麼味道。
阿薩伽不為所動,依舊是面無表情:“是,希望兄長能放她一馬。”
辛青眯着眼睛看他,阿薩伽也坦然地回視,就在氣氛膠着的時候,辛青突然笑了。
這一笑冰雪消融,他說:“既然是三弟要護的人,那哥哥就不說什麼了。”
阿薩伽似乎也沒想到事情解決得那麼順利,直到辛青離開前都保持着護着謝飛瓊的姿勢。
謝飛瓊擡頭,見他神情複雜地目送着人遠去。
晚上,謝飛瓊被帶到了阿薩伽自己的氈房裡。
她啃着一張桌子上放的不知名紅果,疑惑道:“那個碧琅呢?他怎麼今天沒跟着你?”
阿薩伽回答:“他去找他家人去了,離家許久他應當有所挂念。”
謝飛瓊于是點點頭,不再追問。
聽着謝飛瓊咔哧咔哧的啃紅果的聲音,阿薩伽卻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樣,語氣略顯急促:“你說的解藥,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謝飛瓊蒙了:“什麼解藥?”
仔細觀察,少女臉上的茫然不似作僞,阿薩伽皺眉:“你不是說,為了防止我反水,給我喂了一顆藥丸嗎?”
見她作恍然大悟狀,阿薩伽一驚:“你手裡沒有解藥?!”
謝飛瓊馬上擺出來一副微笑,大聲:“怎麼會!我肯定有啊!那個藥短時間内對你的身體不會有傷害的,等你幫我找到人,我再給你解藥。”
什麼毒藥不毒藥的,那是她自己做的助消化的藥丸!
當初隻是想騙騙人,拿捏一下,沒想到她自己都給忘了。
阿薩伽不信任地看着她:“你确定嗎?短時間是多長時間?”
謝飛瓊站起身來,老神自在地踱步:“短時間嘛——就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你不用擔心,到了時間我自然會給你解藥的!”
其實是她身上沒别的藥了,再喂一次健胃消食丸不太好。
阿薩伽有些不樂意,謝飛瓊見狀趕緊湊上去,獻殷勤:“你看你,自己換藥多麻煩呀!我來幫你!”
阿薩伽躲閃不及,叫她抓住了繃帶和藥品,争搶未果,隻得随她去了。
謝飛瓊一邊換藥一邊腦袋飛速運轉,看着人老大不高興地抿着唇不看她、身體緊繃,有些忍俊不禁。
她故作委屈:“你都不知道,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
謝飛瓊添油加醋、絮絮叨叨地把自己一下午的精彩奇遇講了出來,成功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迫髒水無力洗白的弱女子。
阿薩伽終究還是被說得松動了,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哪能敵得過謝飛瓊這隻修煉千年的狐狸?
他張了張嘴,說:“抱歉。我原先一直在聖地生活,與大家接觸不多,威望不夠,才害你落得如此田地。”
謝飛瓊沒想到人真的開始愧疚上了,立刻改口:“沒有沒有,問題不大!畢竟你還小嘛,大家多多少少不服,也是正常的!”
阿薩伽偏頭,很嚴肅地說:“我真的不小了,我已經十七歲了!”
十七,連弱冠之年都沒到,謝飛瓊沒把他的成熟宣言放在心上。
“不過,你二哥倒是,挺有威懾力的。”謝飛瓊一邊纏繃帶一邊心有餘悸。
阿薩伽詭異地沉默了一會,聲音低沉:“我二哥……其實人還挺好的。”
謝飛瓊一噎。
誰?誰很好?那個一路走一路咕噜掉頭的辛青嗎?
她謹慎地問:“嗯……你說的是哪個二哥?”
阿薩伽綠色的眼睛帶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就是今日見的那個。”
“他雖然……人有點古怪,但是不算很壞。我娘的葬禮,他幫了我不少,還跟着我一起戴白布。”
謝飛瓊想起來初見他時那一身刺眼的白,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她裝若無意道:“你那哥哥……母親也是燕人?”
阿薩伽卻搖了搖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