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沒看到,但是人到齊了,祭司們從石台背面拾級而上,漸漸暴露在大衆面前。
“咚!”
一聲沉悶的鼓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竊竊私語聲消失,大祭司身披黑袍,頭上塗成彩色的豔麗的鷹羽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小祭司們呈半圓狀站在圍着大祭司,也穿得多彩而繁雜,戴着羊骨面具的臉顯得有些說不出的驚悚。
石台周圍有幾個敲着獸皮鼓的人,随着漸進的鼓點,祭司們拿出了小鈴铛,開始動作起來。
大祭司手持一根巨大枯樹權杖,他高高舉起它,頂端黃色的晶體在太陽下光彩奪目。
謝飛瓊腰間陣陣顫動,是流砂晶感應到了同類。
好似天邊傳來的一陣低吟聲:“伊——哎————”
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着難以想象的穿透力,謝飛瓊不禁起了雞皮疙瘩。
石台上,頭戴着鷹羽的祭司們開始了跳舞和旋轉。
随着舞蹈,他們身上戴着的鈴铛和厚重的号角聲和在一起,場面鴉雀無聲,所有人靜穆着、垂着頭,由内而生一股畏懼。
謝飛瓊注意到,在石台邊上有一個黑衣人從始至終都是高仰着頭,毫不畏懼地直勾勾看着台上正在求神的祭司們。
那是誰?
随着一陣急促的鼓點,祭司們的動作快了起來,黑色的繡着七彩條紋的衣袂翻飛,鈴聲也漸漸急促,仿佛正在畏懼着什麼。
大祭司一直仰着頭,仿佛通過這種方式和神更進一步。
“萬能的神啊……”
“請垂憐我們……”
百姓們紛紛下跪稽首,跟着大祭司一起禱告:“萬能的神啊……請垂憐我們……”
“轟——”
“轟——”
有人擡着四肢都被捆住的牛羊上了石台,恭恭敬敬地把牲畜放在石台中央的大鼎邊上。
大祭司停下了動作,普通祭司們的舞蹈慢慢變緩,鈴铛聲和鼓聲也不再那麼急促。
大祭司将權杖遞給身邊的人,拿出了一把泛着銀光的小刀,小刀拿出來的那一刻,謝飛瓊清晰地看到權杖震了震。
那上面也鑲嵌着流砂晶。
大祭司跪在地上,那牛似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拼命掙紮了起來,口中不住地發出哞哞的聲音,似乎在求救。
大祭司口中念念有詞,鋒利的匕首刺入牛的腹部,他手腕一動,順着中線就将活牛剖開了。
牛的慘叫聲越來越大,大祭司的面具上被濺了一些血迹,但他無動于衷,隻是将牛的内髒拿了出來,放在盤子上。
牛羊蛇鷹,四種動物都被現場宰殺,活生生取出了内髒擺到盤子上。
然而活祭并沒有結束,又有三個人被擡了上去。
謝飛瓊瞳孔驟縮,定睛一瞧,三個人都是熟人。
絡腮胡、吉圍,還有那日祭壇率先反抗的燕奴領頭人。
三個人嘴巴被緊緊塞住,有兩個人在拼命掙紮,絡腮胡可能是因為癱瘓的原因無法動彈。
離得遠聽不到聲音,但底下的人可以切切實實感受到他們身上散發的恐懼的氣息。
大祭司吩咐人把他們放到了大鼎旁邊,用火把點燃了幹柴,滾滾濃煙湧出,逐漸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
沾着血的羊骨面具格外陰森,阿薩伽神情一凝,祭祀大典何時要用活人了!
大祭司開口說:“這三人,對首領不敬,更對神不敬!偉大的神明啊,請幫助淨化他們肮髒的身體吧!”
他去掉了三人口中塞着的布料,絡腮胡和吉圍瑟瑟發抖、泣不成聲地求饒,而那個燕人大概是知道自己橫豎難逃一死,反而很有骨氣,破口大罵。
他的聲音震天響,周圍的百姓都聽得見,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擡頭,血腥氣從石台上蔓延下來。
死亡的氣息吸引了秃鹫,阿薩伽注意到遠處天空中,一行黑點漸漸逼近。
大祭司手起刀落,等輪到那個燕人時,秃鹫已經在天空上盤旋了,時不時發出刺耳的叫聲。
人未死,小祭司們便開始帶領着念禱告
祭祀的鼓點重新響起,百姓的禱告聲和台上的怒罵聲結合,秃鹫也被越來越重的血腥味刺激地直叫,祭壇上空聲音紊亂。
謝飛瓊暈血,不敢直視石台,但腰間瘋狂抖動的流砂晶給她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喀——喀——”
随着秃鹫的尖嘯聲,大地突然開始劇烈顫動,阿薩伽陡然發現石台上空氣扭曲到看不清楚人影。
“砰!砰砰砰——砰砰——”
石鼎突然爆炸!
臉大的石塊宛如奪命的惡鬼砸向周圍,石台受了沖擊力而有了裂痕、開始倒塌。
爆炸并未停止,一切都陷入了混亂之中,石台之上哀号遍地,時不時有斷臂斷手飛出。石鼎内燃燒的幹柴像箭雨一樣射向底下的百姓,落地之後不僅沒有熄滅反而愈燒愈烈!
有人莫名開始喊:“是神罰!是神發怒了!”
“失火了!失火了!救命啊!”
謝飛瓊猛地擡頭望向石台,目眦欲裂。
師父還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