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動的人影、激烈的争論,鼻尖揮之不去的腥臭血氣。
胳膊撕裂似的疼痛,左腳像是失去了知覺。
謝飛瓊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了正吵得不可開交的一群人。
“喂——”
她沙啞出聲,形容狼狽地坐在地上,晃了晃手上的鐵鍊,發出的動靜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幾個皮如枯樹的老人停下了口水四濺的争吵,帶着敵意的目光好像要将她千刀萬剮:“你醒了!那正好,快從實招來你縱火的目的!”
謝飛瓊微微後仰,吸了太多毒氣導緻現在頭還暈眩,嗓子更是煙熏火燎的痛。
她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水……”
聲音沙啞得像是棺材裡爬出來的腐屍。
一個身材幹瘦,精神矍铄的老頭冷哼一聲,沒跟她計較,叫人端來了一碗水。
謝飛瓊喝下,下垂的眼睛閃過一絲暗光,這水是之前碧琅喂給阿薩伽的聖水,裡面有流砂晶的粉末。
“喝了水,也該交代了吧!”另一個胖胖的長老出聲。
鼻尖鐵鏽味揮之不去,謝飛瓊生理性地抵觸,頭痛欲裂,忍不住皺眉,語氣也不好:“你在說什麼啊老頭?誰放的火?”
那胖長老氣得不輕,臉色漲紅:“放肆!卑賤燕奴竟敢對我無禮!來人,給我打!”
他身後走上前兩個人,小臂粗的木棍徑直揮向謝飛瓊的右腿!
謝飛瓊悶哼一聲,不呼痛,反而擡起頭來,死死盯着他。
胖長老禁不住後退一步,後背發寒,隻覺像是被毒蛇纏上一樣毛骨悚然。
他給自己打氣:這下賤女人被拴了起來,他有什麼好怕?!
“打!再打!給我打死她!”胖長老惱羞成怒,跳起來尖叫道。
謝飛瓊閉了閉眼,心底一片冰涼。
是誰縱的火?這群人又為什麼懷疑自己?
一張精緻的臉一閃而過,謝飛瓊靜靜等待将至的疼痛。
“锵!”
聽見金屬撞擊的脆響,謝飛瓊下意識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阿薩伽帶着一隊人匆匆趕來,看見揮舞的木棍下意識抓起手邊的東西扔了過去。
刀被順走的屬下:……
頭邊一指處插着一把大刀的謝飛瓊:……
“滾開!”阿薩伽出乎意料地生氣,推開了礙事的長老,站在謝飛瓊面前。
“你怎麼樣?”
謝飛瓊挑了挑眉,不由得瞥了一眼耳邊的大刀,幽幽道:“還行,沒死。”
阿薩伽面不改色拔出大刀,手腕一翻,火花迸濺,鐵鍊被輕松砍斷。
“三少主!你這是做什麼!”幹瘦長老連忙制止。
“大長老,你這又是做什麼?她救了我,你們卻把人關起來,是什麼意思?”阿薩伽面色冷淡,翠綠的眼睛隐隐現出危險。
胖長老率先不樂意:“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此人将我族秘寶流砂晶偷盜并藏之于香囊中,是何居心?”
“對!還有人看到她起火後不僅不逃跑,反而向石台上跑,定是别有居心!”其他長老補充。
阿薩伽慢慢握住拳頭,碧琅神情一肅,和其他人嚴陣以待。
察覺到危險,長老身後的衛兵也握緊了手裡的武器,場面一觸即發。
謝飛瓊緩了緩喉嚨,語氣輕佻地為自己辯解:“長老這話可說得不對。”
“哪裡不對!”那個長老橫眉豎眼。
“哪兒都不對,什麼叫我别有居心?我分明——咳咳,我分明是赤膽忠心!”她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胸口,不小心嗆咳兩下。
赤膽忠心?
在場的所有人都神色微妙。
她一個燕人,對誰赤膽忠心?
阿薩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當即蹲下身,一把捂住了謝飛瓊的嘴!
謝飛瓊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阿薩伽面無表情地對那個長老說:“她對我赤膽忠心,不行嗎?”
兩人見面能有多少天,這就扯上忠誠了?那位長老自然不信,不屑出口:“祭壇火災如此嚴重,一個女人敢在爆炸的時候沖上去救?不是我懷疑三少主,實在是此話并不令人信服。”
阿薩伽頗為不耐煩:“事實如此。”
“哼!”大長老鼻孔出氣,“三少主莫要胡攪蠻纏!此女還需好好審理,三少主若是無事還請快點離開!”
阿薩伽眉頭緊皺,不明白這群老頭怎麼就是聽不明白話。
“為什麼不信?”
“為什麼?”大長老沒想到他死揪着不放,也不耐煩道,“我沒記錯的話,半個月前三少主才将這個女人帶回來的吧?僅僅半個月便能有如此過命的忠誠,不是老夫不信,實在是——”
“她喜歡我。”阿薩伽平靜道。
一句話擊石入水,震得在場衆人神情恍惚,碧琅更是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