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六穿了一身便服,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面色蠟黃,眼袋發青。
盡管他們兩人已經來了不短的時間,但牧六顯然是沒有發現他們,在謝飛瓊看過去的時候還一臉驚訝地保持着彎腰的動作。
他在幹什麼?謝飛瓊直起身子來,試圖想看清他的動作。
但是在夜晚黑色的眼睛不如綠色的眼睛看得清楚,辛青先她一步,語氣不解地問:“牧六将軍,你在這做什麼呢?你要找什麼東西嗎?”
牧六直起身來,謝飛瓊也拄着拐杖站了起來,在黑暗中若無其事地靠近了幾分。
牧六身上并沒有火油的味道,這很正常,誰幹完壞事也不可能把罪證留在身上。
牧六很快冷靜下來,擡手行禮,不卑不亢道:“回二少主,我正在檢查這些人是不是都死于火災,以防有趁亂偷襲的情況。”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含沙射影,反正辛青沒有一點動搖,反而是語氣懶散:“是嗎?那辛苦将軍了。”
“不過,現在天色已晚,将軍恐怕也看不清楚,不然還是明天再來吧。”
牧六知道辛青的話說一不二,他不欲與人起正面沖突,也知道再待下去也找不到那東西,便勉強笑了笑,不甘不願地轉身離開了。
謝飛瓊抿了抿嘴,小心試探道:“這位牧六将軍,看着倒是一表人材啊。”
辛青輕飄飄看她一眼,說:“牧六将軍可是,驚才絕豔呢。”
“十幾歲的時候被首領收留,一直放在軍中訓練,在跟荻族的戰争中表現亮眼。”
謝飛瓊疑惑:“收留?将軍不是骊族人嗎?”
辛青卻沒有再回答,隻是困了似的打了個哈欠,用扇子擋住嘴,隻留那雙上揚的眼睛露在外面:“姑娘,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們先休息吧?”
謝飛瓊嘴角抽了抽,這躲避問題還能再刻意一點嗎?
她忍了下來,皮笑肉不笑:“二少主這麼說了,那今日先休息吧。”
辛青滿意地點點頭,帶着人就走了。
謝飛瓊:?
之前在首領那裡不還說能找人背她嗎?現在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這死人堆裡了?!
寒風呼嘯,為了安撫百姓住區巡邏的人增加,祭壇這裡的人手則大大減少。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灰塵擋住了月亮,伸手不見五指。
謝飛瓊緊了緊衣服,放不下心中的疑點,決定留在這裡。
她有一種預感,解開了骊族這些錯綜複雜的謎團,也許就能知道師父來到這裡并且隐藏身份的原因了。
她往牧六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到剛剛他在摸索的幾具屍體旁邊。
屍體衣服還穿在身上,并沒有被扒開的迹象,說明牧六剛剛應該不是在看身上的文身之類的。
那麼他在找什麼?謝飛瓊皺眉思索,半跪下來,伸手去摸。
從那具屍體開始順着死人堆一直向反方向找。因為這些人被大火燒得太嚴重,大晚上得太過驚悚,謝飛瓊隻能閉上眼睛,一邊摸一邊心裡瘋狂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找到了就走,不耽誤你們休息!
一路找了許久,謝飛瓊膝蓋被涼意侵蝕得快沒了知覺,左腳更是隐隐作痛,可是還是一無所獲。
謝飛瓊一屁股坐在地上,歎了口氣:這要找到猴年馬月啊?
阿薩伽以前跟她說過,最近荻族很是嚣張,多次和骊族有過摩擦。而就在骊族為了鼓舞人心的祭祀大典上發生了這麼大一場災難,誰是最終的獲利者?
謝飛瓊眉頭緊皺:莫不是自己真的冤枉了辛青?莫非真的是荻族的陰謀?
再找找吧!她吸了口氣,爬了起來。
挨個摸索過去,為了避免被盤問,守衛靠近的時候她便假裝死人躺在上面。夜晚太冷,她被凍得透透的,手因為裸露在外凍得紅腫,像是要把肉都凍裂開。
謝飛瓊盡量把手縮在袖子裡,咬牙堅持。
皇天不負苦心人,真讓她摸到了一塊不同尋常的東西。
那是一塊發着瑩瑩綠光的玉佩,阿薩伽也有一塊,但是兩者的花紋顯然不一樣。
謝飛瓊用衣服擋了擋,避免被别人看見,細細研究了一下。
這應該就是牧六要找的東西——一塊刻着流沙之神圖騰的祭祀玉佩。
謝飛瓊心裡大緻有了數,将玉佩收好。
光有一個似是而非的玉佩肯定無法指認兇手,謝飛瓊還需要找到關鍵的證據。
今晚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去找找看吧。
黑暗的角落裡,一雙泛着綠光的眼睛目送着少女一瘸一拐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