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最近為什麼沒看到碧琅？他去哪了？”

阿薩伽走上前，跟她面對面坐着，順手倒了一杯水：“他奶奶最近不太好，他回去照顧去了。怎麼了嗎？”

謝飛瓊拿起杯子就喝，阿薩伽欲言又止，綠色的眼睛大大的，很漂亮。

“沒事，我就問問。”謝飛瓊沒注意。

她轉變了話題：“今天晚上忙了一個晚上，我還是有一點理不清楚。不如我們兩個互相交換一下情報？”

阿薩伽同意了。

謝飛瓊率先坦誠：“不瞞你說，其實在祭祀大典之前，我曾經為了調查師父的去向去過一次祭壇。那時候我看見辛青和大祭司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麼。”

阿薩伽接道：“火油。是火油。”

“什麼火油？”

“第二天碧琅為了赫芙拉的事去找你道謝，我在你帳裡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你看起來不知情，卻在逃避話題。”

阿薩伽目光炯炯，謝飛瓊醍醐灌頂，尴尬地笑笑。

他繼續：“當天晚上我回去，聞到了燈油的味道，意識到你身上的氣味屬于火油。”

“然後祭祀大典石鼎突然爆炸，火勢異常盛大，我還逆行上石台看起來别有所圖。”謝飛瓊順着分析，感慨，“天哪，這你都不懷疑我一下嗎？我自己都有點懷疑了。可能是我夢遊的時候幹的。”

她是在開玩笑，但是阿薩伽很認真地反駁：“我一開始的确懷疑過是不是你幹的。”

謝飛瓊一噎。

“但是後來我否定了這個想法。”

“為什麼？因為你覺得我是好人？”謝飛瓊臉上挂着吊兒郎當的笑意。

“不，因為你沒有必要。”阿薩伽擡眼看她，“我相信你的目的。我遇到你這件事情純屬巧合，你一開始也是真的不想救我，所以這能證明——你的目的不是骊族。你真的隻是想找到你師父。”

謝飛瓊聽到一半，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哈哈，那個，你都記得啊。”

阿薩伽點點頭。

謝飛瓊覺得尴尬，于是轉移話題：“接下來，碧琅告訴我師父的蹤迹找到了，但是又說祭壇處發現了他的屍體。我不信，去探查的時候被大首領叫走。”

“大長老他們一直堅信這件事是我幹的，我覺得未必也是真的懷疑我，隻是他們需要一個替罪羊，而我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異族女人，是一個相當合适的目标。”

謝飛瓊語氣平靜，犀利地說出了其中的政治鬥争。

“大長老和大少主是一夥的，第二波去殺牧六的人如果真是大少主派來的話，說明牧六可能擋他們路了。”謝飛瓊若有所思，“可是牧六幹了什麼呢？”

謝飛瓊興奮起來，意識到了整件事情的中心正在牧六身上。

一個小小的将軍，大少主要殺他、二少主故意把他塑造成間諜，三少主和他有過節。他是怎麼做到的？

阿薩伽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抿了抿嘴巴，說：“那天你走後，牧六來找過我一次。”

謝飛瓊一頓，茫然：“哪天？哪天我走了之後？”

阿薩伽卡殼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謝飛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愣是半天不懂，還一直追問。

阿薩伽有點惱羞成怒：“就是你非要讓我休息的那天。”

謝飛瓊哦了一聲，嘟囔了一句：“我又沒錯，幹嘛那麼兇？”随後快速岔開話題：“牧六來找你做什麼？”

阿薩伽有點憤憤地咬了咬唇角，到底是沒辯解自己沒有兇，而是說：“他那天很……不尋常，一直在跟我講奇怪的話，還給我展示了他的胳膊——如你所說，皮膚幹裂而且掉皮嚴重。”

謝飛瓊思索着：“可是這件事情和大少主有什麼關系呢？”

她又說：“而且今天去倉庫這件事也很奇怪啊，你不覺得嗎？雖然我知道路不止一條，可是從咱們回來的路線來看，完全可以在隐蔽的情況下走更近的路，為什麼非要繞到牧六的帳篷那裡？”

“最奇怪的是，我們根本都沒有進去倉庫，辛青好像就是帶我們去那裡走了一圈，露了個臉。”

樁樁件件，實在不同尋常。意識到這裡面有着權力鬥争的因素在，謝飛瓊知道此事可能有多方勢力介入。

阿薩伽選擇先捋一遍：“所以，火油是大祭司故意潑的。但是他沒料到爆炸。”

謝飛瓊擡眼看看他，他解釋：“我送祭司們遺體回去時發現，他們内裡穿了一件可以防火的衣服，但是不防爆炸的傷害。”

謝飛瓊點點頭表示肯定：“所以爆炸是另一夥人幹的。”

“對，那夥人不想讓爆炸被查到，于是想甩鍋給荻族——又或者其實就是荻族幹的。”

阿薩伽思考了一下，選擇了前者：“我更傾向于是有内鬼，因為祭祀大典查的非常嚴，如果是外族人是沒有辦法摸進去搞鬼的。”

他看了一眼謝飛瓊，補充道：“我是說除了你之外。”

謝飛瓊挑了挑眉，有點得意：“那是，我最擅長這個。”

“未必是内鬼，看樣子也可能就是你們的權力争鬥。他們想把牧六推出去當替罪羊，為什麼？”謝飛瓊自問自答，“因為牧六發現了他們的秘密，所以他們要殺人滅口。”

“問題在于，這個人是誰？”阿薩伽平靜道。

謝飛瓊突然擡起頭來，湊近他，兩個人幾乎鼻尖對鼻尖。

阿薩伽皺着眉向後退，漂亮的眼睛滿是不解和抗拒：“你幹什麼？”

謝飛瓊非常嚴肅：“你從實交代，這件事情你有沒有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