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薩伽歎了一口氣,說:“我沒有。”
謝飛瓊還是用一種狐疑的眼光看他,逼得阿薩伽不得不重申一遍:“我知道我跟他有過節,但真的不是我幹的。”
他說完還有一點小不滿,眉毛皺着,眼裡流露出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和譴責:我都沒有懷疑你放火,你怎麼能懷疑我殺人?
謝飛瓊收到了他的不滿,當即表示:“沒有,我當然沒有懷疑你!懷疑你我怎麼會來跟你交換信息呢?”
她還讨好似的給人倒了一杯水,雖然是用自己喝過的那個杯子。她将杯子推到人面前:“喝吧喝吧,别生氣了。”
阿薩伽想說他沒有生氣,不過顯然謝飛瓊不會相信,他放棄了辯解,眼睛盯着杯子邊緣的一點水漬,沒有動。
謝飛瓊繼續思考:“辛青讓我們在倉庫那裡溜了一圈肯定别有用意,雖然我現在不清楚是什麼。”
阿薩伽目光遊移,順着水漬望向謝飛瓊剛剛被水浸潤過的紅唇。
“嗯……”紅唇抿起,又張開,“不過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牧六。找到他肯定就能知道大部分的真相了。”
“喂,阿薩伽?阿薩伽爾!你有在聽嗎!”紅唇,啊不,謝飛瓊在叫他。
阿薩伽迅速回神,臉不自然地泛起紅暈,目光有些躲閃:“我在聽,在聽的。”
謝飛瓊狐疑地看着他,上下掃視他一眼,嘶了一聲:“你沒事不要臉紅。”
阿薩伽:?
謝飛瓊煞有介事:“有點可愛。”
阿薩伽:……
天色蒙蒙亮,謝飛瓊終于感受到了疲憊,眼睛被粘住似的睜不開。
她打了個哈欠,對剛剛進來的阿薩伽說:“好困啊,我想睡覺。”
阿薩伽身上帶着外面的寒意,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疲倦:“睡吧,我剛出去叫人去找牧六了,應該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有消息。”
謝飛瓊迷迷瞪瞪睜開眼,想起身,但是腿軟晃了一下。
阿薩伽一吓,伸手去撈。
不過謝飛瓊憑借自身強大的平衡能力又站穩了。
一想到自己的帳篷還要好遠才能到,謝飛瓊絕望道:“天哪,我要是在路上睡着了怎麼辦。”
阿薩伽遲疑了一下,粉紅的薄唇微張,似乎想說什麼。
但是謝飛瓊已經困到人畜不分了,半眯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視野晃動,她還不忘告别:“我走了啊,我回去睡覺了,有事再叫——”
“少主!找到牧六了!”
“咚!”
謝飛瓊就這麼被焦急沖進來的碧琅撞倒在地。
阿薩伽一驚,三步并作兩步急上前,想要把她扶起來。
但是少女覺得地上也很舒服,躺在那裡不願意動。
碧琅吓了一大跳:“哎呀!你怎麼在這裡!”
謝飛瓊手都懶得擡,眼睛也不睜開,回:“我要睡覺了,夜安。”
碧琅茫然道:“但是現在是早上……”
阿薩伽深深歎了一口氣,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小聲說:“讓她睡吧。找到了?他在哪?”
碧琅哦哦兩聲,随後面有難色,幾度張嘴:“他,他的屍體在倉庫裡被發現了……”
“什麼!”謝飛瓊猛然驚醒,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快步上前抓住碧琅的肩膀,“死了?!”
碧琅吓得上身後仰,快有雙下巴了:“對,士兵們清掃戰利品的時候發現了他的屍體。”
“壞了,這下壞了。”謝飛瓊轉頭和阿薩伽對上眼神,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凝重和疑慮。
飛馳而去的路上,謝飛瓊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但是直到真正看見倉庫中央那具屍體的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她徹底被卷進了骊族内部鬥争的漩渦。
倉庫裡還堆放着一部分沒能整理好的兵器,其餘的兵器則被統一收進箱子裡,隻有外面做了标記來幫人辨别。
氣喘籲籲地跑過去,謝飛瓊第一時間檢查牧六的死亡。
前胸、後背多處受傷,幾乎都是緻命傷,兇手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讓他死。
謝飛瓊手指快速移動,試圖推斷出他的死亡時間。
屍體尚有溫度、屍斑呈現粉紅色,說明死亡時間并不長。屍僵已經開始出現,但僅僅停留在下颌和頸部肌肉,其餘部位肌肉尚且松弛。
也就是說,大約一兩個時辰前,牧六還活着。
謝飛瓊神情凝重地收回了手。
阿薩伽急切地問:“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謝飛瓊四處觀察了一下,說:“周圍沒有血迹,這不正常。身上多處傷口,死于失血過多。他肯定是被人殺死後扔到這裡來的。”
她推斷:“大概是兩個時辰之前,他被人殺害并運到這裡。你看他身上有多處打鬥痕迹,應該是力竭後才慘遭毒手。”
阿薩伽蹲在地上,細細觀察那幾處傷口:“武器并不常見,像是某種特制的短刀,刀口呈鋸齒狀,因此傷口并不整齊。”
謝飛瓊疑惑:“誰會用這種武器?”
阿薩伽垂眸:“荻族。他們審訊戰俘時常常會用剜肉的方式,戰俘們會在恐懼和痛苦中交代所有他們想要的信息。”
謝飛瓊皺眉沉思:荻族用來審訊俘虜的刀恰好用在被懷疑和荻族有關系的牧六身上?
這場局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一個士兵急匆匆跑進來,對阿薩伽行了禮,随後連聲道:“此事大首領也知道了,正在趕來的路上!”
“隻有大首領?”碧琅下意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