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瓊被一陣又一陣的冷意刺激醒來,耳畔傳來模糊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激烈地讨論着什麼。
而左臂劇烈疼痛,可能是在落地時被扭傷了,此時一直用尖銳的刺痛叫嚣着傷勢的存在。
終于,在她來到艾爾塔整整兩個月之後,她二進宮了。
謝飛瓊無奈歎息,暫時沒有睜眼,想聽聽這群荻族人到底想要幹什麼。
一個嗓子像是被火熏過的沙啞嗓音說:“不,不可能,首領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
而另一道聲音則非常年輕:“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那我們不是已經在這了嗎?”
“不!首領絕不會背叛流沙神的信仰!你不要再信口雌黃!”
“誰說這是背叛了?說不定首領隻是想要那個三少主幫忙尋找流砂晶的存在呢!”
“找流砂晶誰都能找!為什麼非要是那個低賤的混血種?!”
“嘁,還罵人家低賤,這麼多年了骊族那邊一直在那個什麼燕人聖女的幫助下不斷找到新的流砂田,咱們這邊倒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首領不急才怪呢!”
謝飛瓊正在心裡搖旗呐喊,希望兩個人抓緊打起來,不料另一道渾厚制止了這一場争端:“夠了!都給我閉嘴!”
兩個人似乎很害怕他,霎時間靜音,隻是從鼻孔出氣,用氣聲表達自己的不忿。
那道渾厚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首領的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們再吵就都給我滾出去!”
場面靜了靜,随後那道年輕的聲音猶猶豫豫道:“老大,你說首領這些天那麼着急的訓練兵馬、準備物資,莫不是真的要打仗了?”
“哼,又是縱火又是殺人的,可不是要打仗了嗎!”那沙啞聲音的主人對這個問題非常不屑。
為了避免兩個人再吵起來,那個老大打斷了這個對話,隻是簡單說:“差不多時機該到了,我們在内部也有幫手,裡應外合,拿下骊族應該隻是時間問題。”
“況且骊族礦産豐富,一直占着那塊肥沃的土地,也該讓讓位置了。”
謝飛瓊心下驚異萬分,心思電轉。
怎麼回事?聽這段話,好像祭祀大典真的是荻族弄出來的?
難道不是因為骊族内鬥想互相之間潑髒水?
她還沒想明白,但是過于緊繃的神經不知哪裡觸動了神經,她身體猛然抽搐了一下。
果不其然,聽見耳邊一聲叫嚷:“隊長!那女人醒了!”
謝飛瓊無法,隻得無奈睜開眼睛,眼睛适應了黑暗。目光中,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上前,一頭蜷曲的頭發趴在頭上,像是頂了一腦袋蠕動的蟲子。
“哎,你是誰?”那隊長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謝飛瓊整個人被普通的麻繩捆了起來,并沒有鐵鍊之類的工具,大概能猜出現在還沒帶到荻族大營。
她笑了笑,回答:“我就是個普通侍衛,護送三少主,您把我抓了幹什麼?”
她說的話那隊長一個字也不信,似乎是嫌她髒,隻用腳尖踢了踢她,語帶威脅:“我建議你最好說實話,否則……”
他一腳踩在謝飛瓊小腿骨上,開始用力,謝飛瓊立馬感覺到了疼痛,誇張道:“好好好,别踩了别踩了!我說我說!”
那隊長這才滿意地收回腳,降尊纡貴地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說話。
謝飛瓊誇張地在那喘氣,好像剛剛被踩了一下是受了多大傷一樣,實則是在拖延時間腦中飛速思考策略。
到底要怎麼說?是說自己跟阿薩伽關系好還是不好?怎麼樣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
很快,她心中有了對策。
就在隊長不耐煩的時候,謝飛瓊擡起無辜的臉,大眼睛水盈盈的,似有滿腹委屈:“其實我是他未婚妻!”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不為别的,而是艾爾塔這群羌人實際上非常瞧不上燕人。
堂堂一族少主,更是不可能與一低賤的燕人結為夫妻。
隊長當即認為她在撒謊,飛起一腳踹到她腹部,謝飛瓊咬緊牙關才沒痛呼出聲。
她勉強擡起一張蒼白小臉,扯出一抹微笑,問:“您不相信我?”
隊長嗤之以鼻:“胡說八道!他一個三少主,還是骊族聖子,怎麼可能與你一個低賤的燕人通婚?!”
平民百姓有和燕人搭夥過日子的,那他們管不着。
但是艾爾塔的貴族階級,無論是骊族荻族還是别的部落,根本不可能和普通燕人通婚。
謝飛瓊則垂下眼睛,幽幽歎了一口氣:“哎,這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實在是他愛我愛到無法自拔,所以才違抗他父親的命令,執意要娶我。”
八卦是人類的本能,即使這件事情的離譜程度相當于要人娶一隻羊,這群看守的士兵仍然沒忍住豎起了耳朵。
那隊長眉毛皺得死緊,但是因為事情離譜到不像編的,以及那少主自己就是骊人和燕人生下來的混血,因此他保持一絲謹慎,問:“你怎麼證明?”
謝飛瓊别的不說,就說一張嘴絕對是舌燦蓮花,黑的說成白的、活的說成死的,都不成問題。
于是她挺了挺胸脯,開始胡編亂造。
“這個事情……怎麼說呢……其實要起源于我們倆小時候。”謝飛瓊半真半假開始講故事。
“我小時候和他見過一次,那時候他陷進了流沙坑裡,出不來了,吓得哇哇大哭。而我,英雄救美,将他拉了出來救于水火之中。他就這麼對我一見鐘情了。”
隊長嘴角抽了抽,有些幹燥僵硬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質疑:“你覺得我像個傻子嗎?”
謝飛瓊瞥了他一眼,搖頭晃腦:“不不不,你聽我說完啊,沒講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