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稍一轉頭,就發現了身邊熟睡的少女。
這下清楚自己為什麼心髒狂跳的阿薩伽:……
少女睡得很熟,眉頭卻皺着,似乎是累極了。
阿薩伽想,他真的不知道該拿這個女人怎麼辦才好。
今日短短一天發生劇變,從淩晨她為了引開荻兵而墜馬,再到晚上二人一起逃離,事情發生的太多太多,他大腦快運轉不過來。
想不通,他偏偏倔着不肯放棄,也不知道困,幹坐着硬想。
和荻族的事情倒是好說,根據護送隊被截殺在半路上可以猜出,骊族内部必定有内鬼。
他雖然不清楚内鬼是誰,但是隻要回去一一排查,大概也能得出一份名單。
來人既是針對他的,說不定能與上一次他出去探查流砂田時被荻族圍剿的事情聯系起來。
甚至很有可能,這兩件事就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他想的正入神,那邊謝飛瓊卻猛然驚醒!
“啊!”她蓦然挺起上半身,眼睛瞪大,虛虛地看向洞穴另一端,呼吸粗重。似乎是夢裡遇見了什麼極大的壞事,才能讓她出現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
阿薩伽也是一驚,側過身,微微前傾,一手撐在她身邊的地上,語帶關切:“你怎麼了?”
謝飛瓊被他叫醒了神,卻不願意說,隻搖搖頭,卻不小心碰到了少年撐在身側的手。
兩個人都頓了頓,随後十分默契地雙雙收回手,目視前方,假裝無事發生。
到底還是謝飛瓊先說的話。
她打了個哈欠,站起身,掌心朝上伸向阿薩伽。
阿薩伽不明所以,擡頭看她,收回的左手不自覺捏住衣角。
謝飛瓊向下夠他的手,眼睛半眯着,似乎困極了。
“走走,咱倆去我那邊睡覺去,那裡沒風。”
謝飛瓊成功撈起他的胳膊,阿薩伽隻好順着力道站了起來。
比起這種肢體接觸,顯然還是“一起睡”的邀請更有威懾力,阿薩伽被震懾到,沉默許久。
說是沒風,其實隻是風稍微小點,謝飛瓊胡亂把身上衣服扒掉一層,團吧團吧充當枕頭,就地躺下。
她眼睛閉着,拍了拍身側的位置,聲音迷蒙:“睡吧,我好冷,你給我擋擋風。”
于是阿薩伽想了半天的拒絕理由卡在了嘴裡。
少女沉沉睡去,獨留穿着缺了一圈的衣服站在一邊。
袖子被抓得有點皺,最後他說服了自己:隻是擋風而已,她受傷了,吹風會生病。
阿薩伽這麼想着,于是躺在地上,皺了皺眉,也把外套脫了下來。
但他沒有枕頭情節,而是把衣服蓋在了兩人身上。
幸而他穿得厚實,可以保暖。而謝飛瓊走之前裹在身上的裘衣則在第一晚被敵襲時就已經丢了。
盡管阿薩伽已經盡力保持距離了,但是由于地方狹小,仍然難免會碰到。
感受到少女身上傳來的涼意,阿薩伽慢半拍想:他也許早就該把衣服給她的,她會生病。
夜涼如水,寒風呼号,小小洞穴内卻有一點難得的溫暖。
而在那群荻兵破破爛爛的營地裡,可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篝火噼裡啪啦地燃燒着,但沒人感受到溫暖,所有人背後出了一層密密的冷汗。
隊長氣沖沖從謝飛瓊被關的地方走出來,面色比篝火的灰燼還要黑。
他隐隐動了怒,聲音粗犷而急躁:“流砂晶呢!怎麼不見了!”
他高大的身影攜帶着極強的壓迫感,泛黃的眼珠猩紅一片,像是發了狂。
沒人敢回答,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那隊長左手奇怪地抽搐着,左手食指已經僵白硬化,整個人在篝火昏暗的光芒下蒙上一層灰色。
即使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緘默,那人也已經氣急攻心,抓起手邊的鞭子,高高揚起,狠狠落下!
“啪!”
“我他娘的、問你!”
“啪!”
“看一個、女人、都看不好!”
“啪!”
“老子養你們幹什麼!”
“啪啪!”
“一群飯桶!”
他連罵帶踹,手中鞭子像是鞭笞牛羊一樣毫不留情,僅僅被抽一下身上就會出現一道深深的血痕。
而他每個人都均等的分到了好幾鞭。
直到他力竭了,手都在發抖,才停下了這場淩虐。
他怒吼着讓所有人滾蛋,找不到那兩個人和流砂晶就不要想活着回去!
而他則步履沉重地走回了帳篷,顫抖的、皲裂的手捂住臉。
指縫中,一雙驚恐的眼睛暴露在外,臉龐也因為憤怒和絕望而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