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太陽雖然熾烈,卻送不來多少溫暖。
阿薩伽在門外踟蹰許久,無助地在門外徘徊。
他腦袋一片混亂,鼻尖還萦繞這少女熾熱的呼吸,即使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呼吸還是忍不住亂了一瞬,剛剛被蒙住的眼睛顯出了驚慌失措。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隻是看看他長什麼樣嗎?怎麼動手動腳!
他臉龐泛起一層薄紅,好像很熱似的。
下意識咬住了唇角,随後意識到什麼又快速松開,薄紅從臉頰蔓延到耳朵。
終于在聽到裡面再次傳來輕輕的咳嗽聲時咬咬牙,邁大步離開。
他記得族長家,希望能從他那裡得到一點治療的藥。
雖然謝飛瓊可能隻是簡單的受寒,但是吃了藥總會比沒有吃舒服一些。
隻是,他憑着記憶摸去族長家時,情況卻與他想象中的迥乎不同。
原本人數稀少的隐族此時卻有許多人圍住了族長的小屋。
屋門隻有兩個守衛,看着無法抵抗這群壯漢,但這群人卻隻是在外面站着,并沒有想沖進去的意思。
阿薩伽一愣,不動聲色地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族長!你得跟俺們說清楚啊!”
“就是啊!俺們在家裡住的好好的,怎麼突然要把俺們趕走!”
“俺不走!俺要和俺媳婦兒住在一起!”
人群吵吵嚷嚷,群情激奮,還有人虎虎生風地揮舞胳膊。
此時,原本緊閉着的房門打開,裡面走出的卻不是族長,而是今天給族長送東西的仆役。
他微微弓着腰,揚聲道:“大夥兒,族長可不在這!要鬧别來這裡鬧啊!”
有意思的是,他的發音比較奇怪,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他試圖在用燕語的方式去說塔爾語。
阿薩伽眉頭皺起,他記得隐族這裡族長具有非常高的威望,怎麼會發生這種将人困住讨一個說法的情況?
有人站了出來,身上穿得雖然款式簡單,但是看得出也是精心做的衣服。
他叉着腰,挺立在人群中央,下巴處有一些胡茬:“大家都聽我說!”
衆人漸漸安靜下來,十幾雙眼睛看向他。
他挺起胸膛,揚聲道:“我們理解族長的良苦用心!但是族長也老了,是不是有點太多慮了呢?”
他偏棕的眼睛瞥了一眼站在屋門旁邊的守衛,一抹厭惡一閃而過。
随即,他又換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繼續:“族長已經許久沒有勞作了,自然不知道現在正是花紅果成熟的時候。此時把我們都分散開了,人手不足,受害的都是我們啊!”
他此話一出,便是明明白白将族長與普通隐族百姓劃成了兩個陣營,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然而,還真有人相信他。
兩個青年人蹦了出來,試圖煽動其他百姓:“就是啊!族長人已經年邁了,難免會做出一些糊塗事,我們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他做出一些錯誤決策啊!”
阿薩伽悄悄觀察了一下,還好大家還是比較冷靜的,盡管被說的略有松動,但還是沒有沖動。
人群交頭接耳,在打探其他人的看法。
阿薩伽則默默移到了人群邊緣處,看到了正踉跄着趕來的族長。
即使已經快十年沒見過,族長還是他記憶裡的樣子,小老頭的山羊須蓄了一輩子,精明的眼睛盡管被松弛的眼皮遮蓋住一半,卻依然精神矍铄。
老族長拄着拐杖匆匆趕來,離了幾丈就站定,身後并沒有跟着護衛,他獨自一個人面對着人群。
他開口:“怎麼了諸位,怎麼都聚集在老夫的屋前?”
他聲音并不高昂,卻自帶一種威懾,平靜的聲音帶着難以想象的力量。
衆人平靜下來,猶豫間,還是一直躲在屋裡面的仆役先出聲:“族長,他們來是抗議,不希望您将他們分散開。”
那胡茬男率先反應過來,立刻出聲:“族長,并不是我們故意找茬,實在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讓我們盡量少接觸,實在是強人所難。”
他語氣陰陽:“您是不知道這花紅果有多難采,要是不讓大家一起行動,那果子很快就爛了,我們要怎麼吃?這個冬天怎麼過?”
他咄咄逼人,族長卻不慌不忙,将木拐向地上一杵,軟土地立刻鑿出一個坑來。
他說:“索窪,你若是對老夫有意見,不妨直說,遮遮掩掩,哪有男子漢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