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真的不大,阿薩伽本以為進去後會看到一個悲傷的小老頭。
沒想到進去之後,卻意外地發現原本還顫巍巍的族長此時正優哉遊哉地盤腿坐在床上,慢悠悠品着一杯“茶”。
見人進來,他放下茶杯,解釋了一下:“不是茶葉。”
茶葉太貴了,隐族沒有錢能夠跟盛産茶葉的燕國交易,這隻是一種普通的植物葉子。
阿薩伽不關心這個,他鞠了一躬,腦後彩色的小辮一閃而過。
他說:“抱歉來打擾您,實在是情況特殊。”
“不必見外,來來來,來這裡坐着吧,咱們聊一聊。”族長揮揮手,示意他坐過去。
阿薩伽斂了一下衣擺,坐到了那張不大的小床上。
一旁的仆役告退,小屋裡一時隻剩下他們倆。
族長又端起來那杯褐色茶水啜了一口。在這期間,阿薩伽下意識環顧四周觀察環境。
屋子簡陋,設施更是隻有必需的,除了隐族比較貧窮外,族長本人也是非常節儉的。
“加圖啊,你母親,還好嗎?我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了。”族長放下那已經有一個小豁口的茶杯,出聲問。
阿薩伽低聲回答:“我母親已于五個月前離世,恐怕無法再和您叙舊了。”
族長一愣,神情黯然,不可置信地問:“你母親……你母親已經去世了?怎麼會?”
阿薩伽坦然:“是的,她突發惡疾,僅僅兩天就撒手人寰了。”
兩人一時默然,半晌,族長低低開口:“這麼快?是了,我也猜到了。”
阿薩伽奇怪道:“您說什麼?”
族長卻搖了搖頭,換上了一副輕松的神情:“咱們不說這個了。他們跟我說,你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個小姑娘?”
阿薩伽誠實地點點頭,說:“是的,她是我的同伴。”
族長像一個慈祥的長輩,甚至還有點八卦:“加圖,你也老大不小了,确實也該找找伴侶了。”
阿薩伽一怔,險些被他抛之腦後的回憶再次淹沒了他,宛如一汪滾水,燙得他面皮發紅。
他連忙否認:“不是不是,您想多了,我們隻是同路人,不是您說的那種、那種關系。”
少年耳朵發紅,翠綠的眼睛閃爍着,似乎有點不敢和老族長對視。
老族長也不戳破他,笑吟吟地看着他,抿了一口茶:“好好,是我老人家多事了。”
阿薩伽連忙擺手,像是一個尋常人家被催婚的少年。
他另起一個話題,想把這件事情揭過去:“我來找您是為了另一件事。我同伴受了寒發燒了,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麼藥?”
族長臉色一變,嚴肅道:“發燒了?”
阿薩伽點點頭,見族長掙紮着要起身,他連忙過去扶。
“加圖,我也不跟你瞞着。”族長拿起拐杖,“你剛剛在外面應該也聽見了,我們這裡開始流行了一種疫病,症狀就是發燒、咳嗽,但是很快人就不行了。”
他站起身來,往外面走:“不是我故意為難你,但是眼下這個節骨眼上,藥還真不好弄到。你先帶我去看看你的同伴。”
阿薩伽皺眉,忙問:“那疫病是從哪裡傳來的?”
族長已經一隻腳跨出了門,聞言頓了頓,低歎:“這我們也不知道,要是你母親還在就好了,至少她能幫我們找一找病源。”
阿薩伽沉默了下來。
“我在哪?”
謝飛瓊神色奇怪地看着面前的小仆役,他個子矮矮的,本來往門口放了點東西就要跑,還是謝飛瓊把他叫住了。
小仆役磨磨蹭蹭,就是不靠前,一直在門口徘徊。
謝飛瓊沒有辦法,隻好又問了句:“誰帶我來的?”
小仆役好似害怕她,迅速擡頭瞥她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嗫嚅着說:“是,是一個男人。”
謝飛瓊:“……”
說了跟沒說一樣。
她嗓子發痛,剛剛因為鼻子不通氣不得不用嘴呼吸,導緻現在喉嚨比外面的土地還要幹。
她無法,隻得緩和語氣:“你能不能給我倒一些水?”
小仆役壓根沒擡頭看她,隻是胡亂點點頭,馬不停蹄跑了。
謝飛瓊深覺頭痛。
她已經回憶不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小草屋裡面了,記憶還停留在他們發現聖地進不去後隻能又找了一個淺淺的洞穴睡了一覺。
那時候她就有點呼吸不暢了,但因為着急進聖地,她就沒說,沒想到再之後就沒什麼記憶了。
隐隐約約,她記得自己好像還在馬上,被什麼東西包裹着,晃來晃去的。
那這是哪裡?誰把她帶到這裡的?
謝飛瓊長長歎了一口氣,有點懊惱,這下子被人賣了都沒印象。
她怎麼警惕性變得這麼差了?
聽見門外有腳步聲,謝飛瓊立即警覺,下意識去拿藏在衣服裡的暗器。
随後發現那些暗器早已經用完了。
等阿薩伽跟着族長進來時,發現床上隻有一條皺巴的毯子,而人已經不見了。
他一驚,松開扶着族長的手,快步走進屋内想要調查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