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來歇腳?
這個理由多少顯得有點蹩腳了,阿薩伽眼底凝重,重新檢查此人,試圖找到什麼遺漏的點。
鑒于此人原先就已經死了,所以隐族的人并沒有把他的衣服扒下來,因此阿薩伽得以在此人身上翻找到了一個小小的陶瓶。
陶瓶是用常見的、劣等的陶土制成的。但與最常見的不同,這瓶子并非是細頸,甚至恰恰相反,簡直要成一個桶似的。
阿薩伽打開瓶塞,将裡面的東西倒了一點出來。
裡面裝了幾顆小黑丸子,阿薩伽撚起一顆來看 卻發現上面有一些小小的反光點。
他将藥丸掰開,隻見黑漆漆的藥丸裡面嵌着一些細小的金色粉末。
他放在眼前仔細瞧了瞧,認出那金色的粉末正是用流砂晶磨制而成的細粉。
艾爾塔這邊喜歡用流砂晶的粉末來對将士進行即時性的治療或是力量提升,例如骊族的“聖水”。
不同的部落會将流砂晶粉末摻進不同的藥物裡。
例如荻族,喜歡将流砂晶和花紅葉的汁水攪和在一起,能夠迅速提高戰士的戰鬥力。
阿薩伽掰下一小塊的黑色藥丸,放入嘴中嘗了嘗。
入嘴微苦帶點酸味,正是花紅葉。
他垂下眼睛,将那半塊藥丸交給族長,低聲:“這藥丸來自荻族。”
族長一愣,喃喃道:“怎麼會?”
隐族族如其名,一直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除了每年在花紅果成熟的時候會出來交易,随後一年都不會出現在其他族的眼前。
如今怎麼會被荻族盯上?
難道是因為花紅果?
阿薩伽幹巴巴的寬慰:“未必是因為花紅果,也許這群人是被荻族逐出來的。”
阿薩伽說的有點道理,畢竟隐族一共沒幾個人,除了位于沙漠腹地之外基本沒有任何防守力量。
荻族隻要派出一兩隊精兵就能團滅他們,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來下毒。
族長眉頭并沒有松開,眉眼間愁雲聚攏。
他勉強笑了笑,說:“我會派人去查,麻煩你了。”
阿薩伽搖頭:“您客氣了。”
既然有下毒的可能,族長便沒有下令燒掉那些屍體,隻是派人在那看着,以備不時之需。
幾個人一路頗為愁雲慘淡,主要是族長,老頭整張臉快糾結在一塊了。
阿薩伽也有點心不在焉,一路上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不容易到了隐族住的那塊綠洲,遠遠看見一個仆役在邊境急得團團轉。
阿薩伽認得他,他今天早上還派他去照顧謝飛瓊。
怎麼他獨自在這裡?是出了什麼事嗎?
飛身下馬,他快走幾步,語氣裡帶着自己沒意識到的焦急:“怎麼了?你怎麼在這裡?謝飛瓊呢?”
那仆役吓了一跳,後退幾步,方才急道:“那位姑娘不見了!”
阿薩伽頓了頓,厲聲:“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見了!”
族長聽到出了事,蹒跚着過來,追問:“怎麼回事?人怎麼會突然丢了?”
那仆役也是滿臉茫然:“不知道……我今天聽這位公子的吩咐,去熬了一碗湯藥送過去,卻發現裡面根本沒有人。”
他觑了一眼阿薩伽,見他臉比炭還黑,又收回視線,有點害怕似的:“我本以為是她出去了,但是我剛剛去看,那藥一點沒動,這才意識到人可能是失蹤了。”
一個發着燒的人能去哪!
阿薩伽隐隐帶着怒氣,卻不是針對那小仆役的。隻見他動作利落地騎上馬,隻跟族長說了一句,就猛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本來他們倆住的就是邊緣,縱馬不會傷到人,族長歎了口氣,随他去了。
“唉……”族長眉毛都快愁打結了,“這都叫什麼事啊!”
看着小仆役似乎非常害怕,他和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沒事,此事不是你的錯,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
那小仆役如蒙大赦,立刻跑了。
天氣不好,太陽式微,寒風凜冽,隐隐要變天。
族長拄着拐杖走遠,佝偻的脊背好似背負了千萬斤重量。
“怎麼樣怎麼樣!”
小少年湊過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裡的大碗。
碗裡飄着幾片紅色的葉子,還有幾塊被撕碎煮爛的紅色果實。
味道的确不錯,入口鹹鮮,仔細品品還有一絲回甘。
“很好喝。”她自然不吝啬誇贊,眉眼彎彎,“這是怎麼做的?看着很簡單,卻這麼好喝,我都舍不得放下。”
小少年聞言下巴擡起,頗有點洋洋得意:“當然了!這是我娘的獨家秘方!”
随後他又有點沮喪:“可惜我爹我娘今天都去采摘花紅果了,他們今天都回不來,否則你就能喝上我娘親手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