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跳腳跟謝飛瓊擡杠的那位青年面色猶豫,他當然記得,他當時還跟着索窪大人去了呢!
要不是索窪大人被關在了牢裡,而長老大會需要湊齊人,他也不會有這個機會能來參加。
謝飛瓊則繼續講下去:“諸位不妨去問一問,若是小女沒猜錯,那一戶人家肯定也吃了花紅果,并且沒有中毒。”
她語氣笃定,說的像模像樣的,一時真把大家都給唬住了。
巫醫揮揮手,又有人跑了出去,應該是抓人問話去了。
他對謝飛瓊興趣漸濃。
原本除了柳詩桃之外,他一直以為中原人都是那種柔柔弱弱、一拳就能幹碎,腰闆比誰都軟的人,沒想到還有别人能讓他刮目相看。
謝飛瓊這是聽不到他的心聲,她要是能聽到,必然會在心裡翻上一個大大的白眼。
聰明人能伸能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勾踐當時還卧薪嘗膽呢!
巫醫出言詢問:“姑娘學過醫術?”
謝飛瓊假謙虛:“沒有沒有,隻是一些皮毛罷了。”
她這話是裝謙虛,巫醫卻贊同地點了點頭:“的确都是一些皮毛功夫。”
謝飛瓊嘴角抽了抽。
巫醫又問:“姑娘還是沒說,這組合毒中的另一個含有毒性的東西,是什麼?”
謝飛瓊哦了一聲,說:“是那個花,叫啥來着,哦對,無上晴!”
阿薩伽握了握拳,眼神不免飄到謝飛瓊的腰間,那裡挂着一個香囊,香囊裡面就裝着一些無上晴。
這下不僅是巫醫,連老族長都有些迷惑了:“姑娘這是何意?果子到底有毒沒毒?果子和花一起吃有毒,但是和葉子一起吃反倒能解毒?”
謝飛瓊揚起一個笑容,說:“正是。我認為,那荻人并不是真的下了毒,恐怕還是放了點什麼能催發花紅果本身毒性的藥物。老一輩不都說嗎?東西吃多了不好,我覺得可能就是這個意思,花紅果本身是有毒的。”
“姑娘的意思是,那荻人并未單獨下毒,而是想辦法使花紅果本身的毒性催發,加之無上晴的影響,才會讓大家展露出這麼嚴重的中毒症狀?”
那青袍男子面帶疑惑。
謝飛瓊比了個大拇指:“對了!”
“可是大家煮花紅果的時候,鮮少會把無上晴放進去煮啊。”他提出疑問。
葉子會有人放進鍋裡煮,但是無上晴一般不會,這花香,還好看,大家一般都是泡茶喝。
泡茶!
那青袍男子後知後覺,謝飛瓊見他明白了,笑了笑。
說了那麼一通話,她有點累了,往旁邊靠了靠,肩膀碰上了阿薩伽的大臂。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那群長老繼續吵,謝飛瓊被阿薩伽帶着回屋。
當然不是走回去的,謝飛瓊借口自己困了,趴在人背上搖搖晃晃回去的。
可能是流砂晶的後遺症之一,謝飛瓊現在天天都很困,嗜睡得厲害。
路上她把自己隐瞞的一部分說了出來,聲音朦胧,聽着有點昏昏欲睡。
“其實不是那些老大夫找到藥的,是我,嘿嘿,厲害吧?”謝飛瓊困得連打三個哈欠也不忘炫耀,“我不跟你說了,我小時候好像被師父帶着來過艾爾塔,然後我就想起來那個紅葉子了。”
她又打了一個哈欠,眼睛閉上,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阿薩伽的肩窩處不動了。
她強撐着解釋了一句:“我小時候好像看人也有這種病來着……但是不記得了。”然後徹底睡着了。
阿薩伽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回屋了,把人放下,即使阿薩伽已經盡力放緩動作,終究還是吵醒了謝飛瓊。
謝飛瓊半睜着眼睛,眼前光影晃動,晃得她眼暈。
她出聲:“你幹嘛呢……睡覺。”
阿薩伽操心地給她把被子掖好,盡管他年紀更小,但是兩人之中好像總是他承擔照顧人的角色。
他也習慣了。
阿薩伽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謝飛瓊努力睜開眼,試圖抵抗那股揮之不去的困意。
不行不行,最近她天天疲乏得很,再這麼睡下去,骨頭都睡軟了。
謝飛瓊努力撐着爬起來。
阿薩伽好像在糾結着什麼,精緻的眉頭蹙起一個小結。
謝飛瓊看出了他的疑慮,拍了拍床沿,意思意思動了動,算是給他騰出一個位置。
阿薩伽當然沒有坐上去,不過謝飛瓊這個動作表示的是願意談談,于是他眉頭松快了些。
斟酌了一會,他方才開口:“你是……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的?”
謝飛瓊沒想到他要問這個,挑了挑眉,抱着胳膊:“怎麼了?你不相信我?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阿薩伽倒是沒這個意思,隻是他抿了抿唇,原先豔麗的唇色叫他抿出一層粉色。
謝飛瓊啧了一聲,伸手,手擡着他的下巴,拇指放在下巴上,微微一動,就将下唇那塊軟肉解救了出來。
“有事說事,你怎麼吞吞吐吐的?”謝飛瓊奇怪道。
阿薩伽吸了一口氣,到底是吐露出來:“你說你以前來過這裡?那你還有印象嗎?”
謝飛瓊聳聳肩:“沒有印象了,那會我可能才十幾歲吧。當時心裡受的創傷比較大,接連好幾年我記憶都比較亂,後來才好點了,怎麼了?”
阿薩伽避開不談,擡起眼來看她,綠色的眼睛閃着瑩瑩的稀碎光亮。謝飛瓊坐直了身子,覺得一會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阿薩伽說:“你……你總讓平沙叫你‘花花姐姐’,花花姐姐用你們那邊的話怎麼說?”
謝飛瓊:“啊?”
她一蒙,嘴裡的話沒過腦子:“合着你糾結這麼久,在吃醋呢?!”
阿薩伽無語,懶得理她,隻說:“那個‘花花’,怎麼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