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聖地外。
謝飛瓊身上臉上狼狽地沾了些沙子,混着汗水,一時半刻清理不好。
她一路過來有驚無險,頗為幸運地沒有正面撞上荻族的軍隊,都一一閃開了。
那些人行軍的方向也不是隐族,看來都是進攻骊族的一波。謝飛瓊心中在替阿薩伽擔心的同時,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至少在隐族的那些人,包括平沙,應該危險不大了。
躲在一處沙石後等了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謝飛瓊擔心荻人已經将聖地占領了,便欲再往前走走探查清楚。
聖地處在一片綠地上,但是這片綠洲肉眼可見的貧瘠,聖地裡的人平時生活應該主要靠骊族的補給。
假使補給被切斷,裡面的人恐怕是兇多吉少。
思及此,謝飛瓊心裡緊了緊,腳下的步子也邁得更快了些,生怕自己進去後真看見一個橫屍遍野的人間地獄。
好在,情況比預想中的要好得多,盡管遠處燈火稀疏,但看着還算平和,也沒有武裝的士兵在外,應該是沒發生什麼大的沖突。
謝飛瓊心中松了一口氣,然而不待這口氣舒到底,身後不遠處卻傳來一聲暴喝:“站住!你是誰?哪裡來的!”
謝飛瓊一僵,腦中閃過無數個逃跑的辦法,最終還是舉起手來,慢慢轉過身子。
她剛剛太過擔心,一時之間忽視了後面的腳步聲,正好叫一隊巡邏兵抓了個正着。
肉眼看她分辨不出人是骊族的還是荻族的,心懸了起來,一邊假裝老實地舉起雙手,眼角餘光卻在規劃路線。
瞎跑肯定不行,要是打草驚蛇了,再想進來可就不好辦了。
還是先問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吧。
她腦筋轉了轉,在士兵舉着火把湊近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用燕語叽裡呱啦了一通。
士兵不通燕語,不耐煩道:“你說啥呢,啥都聽不明白!”
謝飛瓊心中微動,張口用生澀的塔爾語問:“這是、哪、裡?沃斯,路過,的!”
不管是荻人還是骊人,在說清楚身份之前,謝飛瓊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目的。
那幾個士兵将她團團圍住,幾個人商量道:“這是個過路的,咋整?咱還給祭司報告不?”
為首的男人頭痛不已,抱着胳膊沉吟:“暫時不用。看着就是個普通女人,先把她帶到哪等着,派人看着,有什麼異常情況再跟我彙報就行。”
他大手一揮,似乎是要做了決斷,謝飛瓊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立刻道:“等等!祭司?你們、是、骊族人,嗎?”
艾爾塔裡有聖地的顯然不止骊族一家,謝飛瓊這樣問的時候也不忘裝作不熟悉塔爾語的樣子,這樣進退有餘,不至于把自己逼到死角。
為首的隊長挑了挑眉,納罕:“呦,你還猜得挺準!你說對了,我們就是骊族人!你就慶幸吧,你要是落在荻族那群畜生手裡,說不準還能不能活到第二天呢!”
幾個人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謝飛瓊面不改色,一把拽下圍巾,學着阿薩伽的樣子吹了一聲哨!
“咻——”
一聲尖利的哨響伴随着天空中傳來的鷹隼振翅的聲音,随後,一隻毛色光亮、體型健碩的獵鷹聞聲而來,停在了謝飛瓊的肩膀上。
另一邊,一隻尚且年幼的小鷹也撲棱着翅膀,眨着黑黝黝的眼睛,歪着腦袋停在了謝飛瓊另一邊肩膀上。
謝飛瓊就這麼冷酷而又面無表情地承受着兩隻鷹的重量,沉聲道:“我要見你們祭司。”
這次,她的塔爾語可是流利起來了。
幾個骊族士兵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明顯被謝飛瓊這一變臉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謝飛瓊也不是故意要突然耍帥的,畢竟已經能夠摸清楚他們的身份,那就沒必要再被關起來吃苦頭了。
阿薩伽給她鷹,即幫她引路避險,也是作為一個信物,讓她來到聖地之後不用冒險,憑借着力瑪直接去找祭司就好。
他沒說,但她都懂。
幾個士兵也不是她說什麼就信什麼,為首的士兵給了一個眼色,角落裡的一個人點了點頭,悄悄離開了。
以往他們沒有那麼謹慎,一般都是抓到人了再往上彙報,甚至有的時候都不彙報。
但是最近是非常時期,為了防止他們團滅而導緻敵軍如入無人之境,在面對外來者時祭司三令五申讓他們抽人先找他彙報。
雖然出于謹慎,隊長讓人去找了祭司,但是他也的确不認為謝飛瓊是一個多麼大的風險——單槍匹馬一人兩鷹,能做什麼?
很快他就被打臉了。
謝飛瓊一路摸到這裡,體力消耗很大,因此采用了速戰速決的方法,即擒賊先擒王。
“站住!都别動!”拿着刀抵在隊長的脖頸處,謝飛瓊現在看起來像是一個十足的壞人了。
隊長被她偷襲正是惱羞成怒的時候,雙目一凜,粗壯有力的手反握住謝飛瓊持刀的胳膊,猝不及防地彎腰,雙臂蓦然用力!
他要将謝飛瓊活活摔暈過去!
謝飛瓊卻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幾乎是在瞬間就反應過來隊長的意圖!
她屏息凝神,在雙腳離地的瞬間反勾住他的小腿,利用慣性,在她被迫被過肩摔摔到地上的時候,隊長也被自己的力量反噬,撲通一聲跟着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