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巷口停下，念棠下車拿行李，桓樂丞動作比她快，把行李箱推給她。

“謝謝你，回去路上開車小心。”

桓樂星頭從副駕駛伸出來，沖她揮揮手：“姐姐，再見，我們寒假多聯系，你要是提前回平城，記得告訴我。”

念棠拉着行李箱往前走，經過副駕駛時彎腰說：“再見，星星。”

行李箱在巷子裡“咕隆咕隆”響，天氣冷，又是傍晚，沒什麼人出來，她一個人拉着箱子到單元樓下面。

花店老闆娘回家過年了，門上貼着通知，大年初五才回來。

念棠的行李不多，拎到二樓不困難，算起來她也是快一個月沒回家了，都在學校準備期末考試，每天和姥姥在微信上溝通，關心彼此的衣食起居。

她拿出鑰匙打開門：“姥姥，我回來了。”

客廳空無一人，廚房有點動靜，想來是姥姥忙着做飯，沒聽到她的聲音。

念棠推開廚房門，熱水在燒着，滾滾熱氣從水壺口冒出來，整個天花闆彌漫着一層霧氣。

而姥姥躺在地上，手邊掉落着鍋鏟。

“姥姥！”

念棠情急之下叫出聲，立刻跑到姥姥身邊，試探呼吸，手抖着從口袋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順帶着把竈台關掉，窗戶打開通風。

救護車來得及時，但是巷口進不來，醫護人員擡着擔架把姥姥擡上救護車，往醫院趕去。

*

“老人家年紀大了，這種情況如果不幹預，以後還會有。”

辦公室裡，醫生面色凝重地告訴念棠姥姥的情況。

念棠還沒有完全從剛剛的驚吓中緩過來，心口還在顫抖：“那需要做手術嗎？”

“肯定的，主動脈夾層手術，宜早不宜遲。”

“那...大概需要多少費用？”

“先準備20萬吧，我看你是小姑娘，還是趕緊聯系家裡打人吧。”

念棠走出辦公室，如同行屍走肉般晃到觀察室，姥姥插着呼吸管，躺在病床上，各種儀器監測生命體征。

她查了一下目前所有的費用，姥姥的養老金加退休金，由于常年吃藥，所剩無幾，加上她兼職的各種費用，加起來不過五萬塊。

舅舅每個月打來的3000塊，都是留給姥姥的生活費，平城消費水平不低，月底也很難剩下什麼。

念棠掏出手機來到樓梯間，給舅舅陳平打電話。

“舅舅，你在忙嗎？”

陳平那邊很吵，機械運行聲很大，應該是在工地：“喂，念棠，什麼事啊？”

“姥姥住院了，醫生說，要做手術，大概需要20萬。”

陳平那邊安靜下來，隻剩機器聲音，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到。

“舅舅？你在聽嗎？”

陳平終于說話：“怎麼需要這麼多啊？醫生是不是诓你的？”

“沒有，”念棠鼻子有些酸，“是真的，我也查過了，20萬沒有誇張。”

“哎呀...我這邊剛投資了幾個商鋪，這就要我拿20萬出來...”陳平那邊重重歎口氣。

“沒有20萬，15萬也可以的。剩下的我再想辦法，行嗎？”

陳平“嘶”了一聲，妥協道：“那我回家和你舅媽商量一下好吧，你等我電話。”

念棠坐在台階上，抱着膝蓋發呆，不知不覺一滴淚水落在袖子上，她摸了一下臉，又是一滴淚水落下。

陳平那邊晚上來了電話，念棠趕忙跑到樓道接。

“喂，舅舅，你和舅媽...”

“念棠啊，”電話那頭是舅媽黃月英的聲音，“你舅舅把事情和我說了，我覺得這件事還要再商量一下。”

“舅媽，”念棠心頭有了不好的預感，“你想說什麼？”

“你看啊，我們現在也不在醫院，具體什麼情況也不清楚，醫生說不定看你年紀小故意吓你的，現在有些醫生的醫德呦，真是很下品。”

念棠咽了口水，坐直了身體：“那你想怎麼樣呢？舅媽。”

“我們想，要不把你姥姥送去鄉下的醫院慢慢治療，你看這麼多年都沒什麼事情，說明是慢性病，這種病啊治不好的，放在鄉下，環境好，心情就好，這病說不定就好了。”

“舅媽你覺得你說的理由站得住腳嗎？你說怕醫生騙我，那你們為什麼不來醫院看看？醫院離你們那邊不到二十分鐘路程，你想把姥姥送去鄉下醫院，醫療資源不夠好，就是送姥姥去等死！”

黃月英也是急脾氣，聽念棠這麼說，懶得再裝下去了：“你怎麼說話呢？我們這不是忙嗎？再說了，你每次都把你姥姥的病說那麼嚴重，誰知道哪次是真是假？狼來了的故事聽過沒有？我們這麼多年也算是盡心盡力了，你姥姥是把你養大，沒把我們養大，我們犯得着操那心嗎？”

“你把電話給舅舅，我要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