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次她來學校視察以後,交給我這個任務。”
桓樂丞問:“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嗎?”
“能說的我都說了,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緒嘉沭說:“這樣吧,我直接去問我媽就行。”
說完,他出去打電話,留下兩人和陳宇在一起。
“陳秘書,雖然你是奉命行事,但是跟蹤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光彩,還涉嫌犯罪。”桓樂丞說。
“是是是,我知道的,我本也就打算觀察一個星期就結束的,偏偏今天被念棠小姐發現了。”陳宇朝她嘿嘿一笑,“抱歉,念棠小姐,吓到你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緒嘉沭打完電話進來,“問過了,我媽說,她會抽空見你一面,到時候就什麼都知道了。”
事情解決,陳宇提前結束任務回去,桓樂丞帶着念棠去吃飯,緒嘉沭在後面問還要不要食堂監控。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那我也是和老師傅好說歹說才弄到手的,”緒嘉沭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桓樂丞看他兩秒鐘,早已明白他心中所想,擺擺手說道:“算了,鞋子你回頭拿去吧。”
“嘿嘿,那不打擾你們約會了。”
......
晚上,又落了一場雨,公示欄的玻璃上還沾着水珠。
念棠站在那邊,拿出紙巾擦點水滴,露出清晰的校報,中間那人的相貌愈加清晰,尤其是那雙眼睛,仿佛透過報紙看到了她本人。
雖然從沒印象,但人和人之間的感應真的很神奇,就像奇幻故事裡繞着地球分一圈的石頭,不管離開多久,都會回到原點。
是她嗎?
*
周五晚上,念棠回家住,姥姥見她精神不佳,做了一桌好吃的。
“姥姥,做這麼多,小心累着,你身體還不是很好。”念棠看着一桌美食,不免心疼和擔心。
“我的寶貝念棠回家,我做點好吃的不是應該的嘛,”姥姥給她夾了一塊肉,“多吃點,感覺你沒什麼精神,是不是在學校學習太累了?要不回家住幾天,姥姥給你好好補補。”
念棠搖頭,“快要結課了,後面要準備期末考試,可能是天氣變熱,沒什麼胃口吧。”
過了一會兒,念棠又開口問:“姥姥,我的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
姥姥愣住,這麼多年,念棠隻有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找過媽媽,後面稍微懂事點,便不再提過媽媽,今天竟然開口詢問關于她媽媽的事情,真是奇怪。
“怎麼想起來問她?”
“好奇,想問問。”
姥姥放下筷子,“她也許久不和我聯系了,隻是每年給我打一筆你的學費和生活費。”
原來每年的學費和生活費是她打來的,這一點倒是出乎念棠的意料。
“她叫什麼名字?”
空氣安靜片刻,房間牆面上走動的秒針聲音清晰入耳。
“跟你姥爺姓,姓夏,生于仲夏時節,”姥姥緩緩開口,“取名夏仲。”
念棠嘴裡嚼着米飯,點點頭。
平城市政府網站上,領導班子介紹裡,也有一個叫夏仲的女領導,世上難道真的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怎麼了?你隻想問問名字?”
“知道名字就夠了,剩下的...”念棠停下筷子,“過段時間大概都能知道。”
“念棠,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姥姥,你應該問我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
“你是...見到她了嗎?”
“她”是誰?不言而喻。
“沒有,還沒見到。”念棠繼續吃飯,“不過快了。”
姥姥再無心思吃飯,輕歎口氣,念棠知道她要說什麼,在她開口前說道:“姥姥,我已經長大了,這件事情...讓我自己處理吧。”
“好,但是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保護好自己,别讓自己受到傷害。”
過了兩天,念棠下課後在樓下見到了陳秘書,他還是戴着黑框眼鏡,筆直地站在那邊。
見到念棠,陳宇露出親和的笑容,微微彎腰請她上車。
念棠坐在車上,看着不斷後退的樹木和路燈,心裡卻異常平靜,好像是要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沒有任何波瀾。
或許,沒有波瀾是正常的,畢竟這麼多年沒見,該有的情緒都不曾出現,就連情感羁絆,也幾乎為零。
哪裡會激動或者心慌?
車開進一家隐秘性很強的院子,古色古香,看得出來,是仿造古代園林風格設計的,怪石溪水、曲徑奇花,得以窺見院子主人的品味不俗。
念棠由陳宇牽引着踏上竹子制成的台階,沿着走廊走到一間屋前。
陳宇輕扣三下後直接推門而入,“夏市長,念棠小姐來了。”
門開的瞬間,一股檀香撲鼻而來,屋内的陳設按照宋代宅院風格布置,清雅古樸、别緻幽靜。
一名短發女子穿着月牙白色中式旗袍坐在茶桌旁,纖纖玉指從紫砂壺上挪開,嘴角露出溫柔的笑容,“來啦,快坐吧。”
陳宇微微颔首,“那您先忙,有事吩咐我。”
念棠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底下鋪着柔軟的坐墊,她的脊背挺直,清澈的眼睛落在對面女人的身上。
風華絕代,這是念棠正式見到夏仲的第一印象。
夏仲依舊笑眯眯看着她,眉眼溫柔地回應她的注視,片刻後,她才開口道——
“你姥姥把你養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