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六刻,陳意堇醒來,搖響床頭的鈴,候在外面的杏兒進來伺候姑娘梳洗。
陳意堇洗漱後,坐在妝台前,打開妝奁挑選今日搭配。穿來後,陳意堇最開心的就是陳府有财,而且本就做珠寶生意,金銀首飾樣樣不缺。
杏兒站在一旁一邊替娘子通頭發,一邊道:“娘子,五位掌櫃已到,在書房外等着。”
陳意堇對着鏡子戴上珍珠耳墜:“哦?這麼積極呢。”
“說是卯正就已經到了。”
“叫陳叔替他們備上早飯,别還沒見面便餓暈了,到時候訛上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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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三刻,陳意堇到了書房,将五位掌櫃叫了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杏兒和陳忠。
掌櫃們大多是頭一回見到陳意堇,進來後也沒托大,都跪下來向新主子行了大禮。
陳意堇叫起:“各位掌櫃起來吧,以後在我這無須多禮。都請入座,杏兒看茶。”
掌櫃們站起來,按照店鋪大小順序依次坐下。
南市鋪子為最大,因此陳掌櫃坐在了東邊第一個位置,北市次之,齊康坐在了西邊第一的位置,史掌櫃和張掌櫃也跟着齊康坐在了西邊。最後一個趙掌櫃則跟着陳掌櫃坐在了東邊。
陳意堇這便看出城中五家鋪子分幫結派,泾渭分明。
陳意堇說:“各位掌櫃都知道我父親出海經商,而陳府的産業便托付到我身上。我也是頭一回接手這些産業。今日叫各位來,沒有旁的事,隻是想讓各位給我介紹介紹咱們陳家在京城中産業罷了。陳掌櫃你先說說,這幾年咱們鋪子的情況。”
陳掌櫃站出來,先躬身行禮,而後讓下人将成箱的賬本拿來呈給陳意堇。
“請大娘子安。三年的賬本一時半會看不完,在下已将三年的收支重新收錄,共同彙在一個賬本裡,請大娘子過目。剩下的可讓府中帳房先生算過以後拿來給大娘子比對。”
陳意堇拿過賬本翻了翻,上面将買賣收入、成本支出按月份一一記錄,很是細緻。
心想,陳掌櫃如果生在現代一定是一個卷生卷死的社會人,旁的不說這本賬冊就是完美的年終述職,哪個老闆不喜歡?
于是點點頭,笑道:“不錯,陳掌櫃辦事認真,經驗老道。經商上面我是新手,以後不懂得還望掌櫃多多指教。”
陳掌櫃躬身行禮:“大娘子天生聰慧,一定一點就通,在下談不上指教。”
随後便是齊康了。
齊康上前沒有立即呈上賬本,反而和陳意堇拉起了家常,“請大娘子安。多年未見,大娘子可安好?在下心裡可是想念大娘子。小時候大娘子還常和我娘、我妹妹玩耍,大娘子可還記得?”
陳意堇想,這是來套近乎了,還提到母親的奶娘想用長輩壓我呢。
陳意堇道:“齊掌櫃,這麼多年你還念着我,我很是感動。但小時之事我記憶早已模糊。至于你的家人,說實在的我也不大記得了,不過齊媽媽對我家做的貢獻,我一直放心裡呢。齊掌櫃應該不會怪我吧?”
這一招四兩撥千斤,三兩句話就将齊康的話擋了回去,讓齊康沒有辦法再拿以前的恩情挾持陳意堇。
齊康頓時覺得這姑娘不是像他之前想的那樣是個性子綿軟的人,心裡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應對。
“哪裡會怪罪大娘子。大娘子如今能記得還有在下這個人,在下就已經很榮幸了。”
随後将賬本箱子搬來,打開以後,箱子裡和剛剛陳掌櫃的一樣放的滿滿當當的,“給大娘子告罪,在下不像陳掌櫃心細,隻把所有賬本搬來了,請大娘子過目。”
“無妨,隻要賬本不出錯,是完整的,怎樣拿來都沒事。”說着陳意堇使眼色給杏兒。
杏兒會意,上前拿了幾本給陳意堇看。
陳意堇翻開賬本,心裡意外,這賬本和上月交上來的質量完全不一樣。裡面内容像正常賬本一樣,每項收入和開支都記錄在冊,而且數值正常,和每月交給陳府的銀兩一緻,看起來并無弄虛作假。
陳意堇又翻開了另外幾本,和手中這本大差不差,全是合格的賬本。
陳意堇心想,這不對勁。明明之前看到的是一本本糊塗賬,怎麼一夜之間全變了?連夜趕制也來不及啊。
齊康心裡呲笑,果然還是嫩了點,想找我麻煩再修煉幾年吧!
陳意堇道:“北市屬官市,按理說每月交的銀錢應該和南市差不大多,為何每月隻能交上500兩銀子?”
齊康道:“大娘子,您剛接手生意,您不知道。這兩年經濟不景氣,我們北市又是做的平民生意,民衆很少來鋪子中買首飾了。但是考慮到陳府的名聲,在下并未漲價,隻做良心生意,所以北市鋪子上交的銀錢這兩年也有所減少。”
陳意堇心裡嘀咕,這個齊康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心眼子忒多。還有這張嘴,死的能被被說成活的。今日必要将他的臉皮撕下來,不然等他回去了,肯定要賴賬。
可他到底是怎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