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過去,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想好,如今陳家要往上爬,光吃老本肯定是不夠的,必須要做出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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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都城的四月,空氣中彌漫着花香。
大夏朝民風開放,有些愛美的娘子早就脫掉了厚重的冬衣,甚至換上了新做的夏衫,做第一個迎接夏日的姑娘。
杏兒打了簾子進屋,陽光斜照進案幾上,曬得人身上暖暖的,她家大姑娘正就着光看那本陳家先輩的手劄。
打從幾日前大姑娘從老爺書架上找到這本書起,就沒放下過,有空看,沒空的時候見縫插針也要看。
陳意堇見是杏兒進來了,便把書放下,揉揉看書太久而酸痛的眼睛。
這些天她将這本手劄翻來覆去的讀,除了汲取手劄中前輩們經營陳家鋪子的經驗,更讓她廢寝忘食的是裡面畫滿了珠寶圖樣。
這些圖樣大多是以前陳家暢銷的款式,如今已經落伍。還有些是沒有實現的設想,裡面不乏有讓人眼前一亮的花樣。
陳意堇總結出陳家一步一步登上皇商之位恐怕靠的就是這曆代的積累,以及不斷推陳出新的樣式,而這一步卻被近幾代的陳家家主漸漸遺忘。他們更多的是鑽研經營和擴張店鋪,钗環的設計反倒抛給了陳家雇來的工匠。
那些工匠隻知道完成任務,怎麼可能想着設計新款式,所以陳家雖然做着珠寶這樣的貴氣生意,但仍然不能進一步發展。
陳意堇這幾日畫了不少新花樣,想着要将陳家這項優勢從她這裡延續下去,可是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太過薄弱,沒辦法在短時間内設計出許多既要供宮裡貴人用,也要供民間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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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上前為大姑娘的茶盞添滿茶水,而後輕聲道:“大姑娘,歇息歇息吧,看了這麼久也該累了。”
陳意堇點點頭,站起來伸伸懶腰,走出門外,呼吸新鮮空氣。
房外樹下,陳府的小丫鬟們聚在一起,每人手捧着一個繡繃,伸着脖子看圍在中間的文晴畫花樣。
文晴便是齊文為自己起的新名字。
陳意堇清清嗓子,故意和守在旁邊的銀朱說:“咳咳,我說最近怎麼老是見到小丫鬟們繡帕子,合着都來咱們院裡拜師了。銀朱,你說當值期間躲懶繡帕子,該不該罰?”
銀朱知道娘子在開玩笑,道:“我看啊,玩忽職守,該罰該罰。”說罷佯裝惱怒對小丫鬟們:“還不快收起來,趕緊幹活去!”
小丫鬟們聽這樣一說,頓時散開,去找事情做。
文晴見陳意堇出來,把繡棚放到一旁,對陳意堇福身道:“娘子莫怪。是我在這邊閑來無事,才想着給娘子繡個帕子用,誰知道引得小丫鬟們一起來繡。”
陳意堇笑道:“無事,我拿她們打趣,這府中哪有這麼多活要幹?你身子好了嗎,現在出來吹風不怕落下病根?還是回屋裡再休養一段時日吧。”
文晴搖搖頭道:“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說什麼都不幹,在這陳府還要有人伺候我,我實在是心裡不踏實。”
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繡好的帕子,遞給陳意堇道:“大娘子,這是我向杏兒讨了布料繡的帕子,謝大娘子對我的照顧。娘子别嫌棄,等我以後攢了銀錢,再為娘子用金線繡,那樣子繡出來比這個還好。”
陳意堇早就好奇了,什麼樣的繡活能讓丫鬟們走不動路?
陳意堇拿過來一看,這帕子繡工隻能算是不錯,遠達不到優秀,難得的是上面的花樣别出心裁。
陳意堇:“好漂亮的花樣,我從沒見過。是你自己畫的?”
文晴不好意思:“謝大娘子誇獎。我從小就喜歡畫這些花樣圖案。以前畫了圖案,都是我娘幫我一起繡,繡完了小部分自己用,大部分拿出去賣,都能賣個好價錢。”
陳意堇摸着帕子的繡樣,心道好一個設計聖體,從沒學過全靠天賦,突然間福至心靈,問:“可曾嘗試過畫珠钗款式嗎?”
文晴搖搖頭:“陳家鋪子上有珠寶工匠,設計屬于機密,容不得我插手。”
陳意堇:“你不是說在陳府沒有活幹嗎?從今日起,你畫珠钗花樣,畫完了拿給我看,要是畫的不錯,陳家新品就由你來設計。”
文晴訝異:“我真的可以嗎?”
陳意堇:“沒什麼可不可以的,總要試試才知道。”